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寒風凜冽,蕭肅幽寂。
蘇言傾渾身發涼,指尖摁在佩劍上,緊張得咽了咽口水。
“你先說說,我們要怎麼破掉結界。”
她心中有種詭異的想法,眼前的牧星宇顯然不是泛泛之輩。
牧星宇似乎沒有察覺到她的緊張,繼續陳述道:
“妖邪自稱,它本是無根之物,說是有人召它而來,它才久居於此。”
“人的貪念讓它心生邪念,而它的養分就是無窮無盡的欲望。”
蘇言傾眨眨眼,沒有打斷他的話。
“只有蘇姐姐,心底的欲念最純淨,才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也只有你能打破它的枷鎖。”
牧星宇緩緩抬起小臉,眼底露出期盼的眼神。
“爹爹設置的陣法,有一個最大的缺陷,那就是......沒有安排坐鎮修士。”
“蘇姐姐,你能引雷嗎?”
“此陣是風陣,只要有風,結界就不會消散。風雷水火土中,雷克風。只是這雷需要煉虛以上的威力才行。”
蘇言傾閉眼不語,舉起雪魄劍,將全身的雷靈力灌入其中。
霎時間。
雷聲響徹雲霄。
漆黑的結界,裂開了一道肉眼可見的縫隙。
蘇言傾抬頭一看——
頭頂的黑暗不知何時已經被陽光穿破,一點點傾瀉在黑霧籠罩的結界中。
整個世界忽然像是陷入了沉寂,靜的呼吸聲都能聽見。
牧星宇眼底閃過一絲冰冷,語氣卻如沐春風般溫和。
“蘇姐姐,我帶你去找妖邪。”
兩人剛踏空離開時。
不遠處,倏然傳來一陣慘叫聲,是從晚宴的地方發出來的。
蘇言傾轉身想回去,卻被身旁的牧星宇喊住。
“你現在去了也沒用,他們的惡念不除,妖邪會一直侵蝕他們的元神。斬草要除根,先誅殺妖邪。”
蘇言傾思忖了一下,不知道牧星宇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想着師兄們都在現場,她還是跟着牧星宇離開了。
劃破結界後。
兩人來到了一處山清水秀的洞府。
此處位於環繞牧府的羣山裏的某一處山頂。
洞府外,有一棵千年古樹。
那古樹上面懸掛着若幹屍身。
蘇言傾嚇了一跳,“這些都是什麼人?”
牧星宇又恢復了純真的模樣,兩只小梨渦淺淺的。
“他們全都是牧府的下人,修爲僅有築基。”
“有的時候妖邪關太久了,會生出想要逃離的念頭。可不知爲何,爹爹卻不許這妖邪離開,就將下人拿來喂給妖邪喫。”
“可妖邪不但不喫,還將下人全都勒死後,丟在洞府外。”
蘇言傾目光移向屍身,不知是不是古樹的原因,這些屍體沒有幹枯發爛,還維持着死去的模樣。
駭人極了。
有的像吊死鬼,舌頭長長的漏在外面。
有的像七竅流血而亡,眼珠耳朵鼻孔嘴脣,全部掛着血痕,很是可怖。
雖然屏蔽了嗅覺,但還是能隱隱感覺到那股死亡的味道。
蘇言傾閉目閃開了視線,於心不忍。
不管妖邪到底是什麼生物。
牧問天如此草菅人命,真是該死啊!
蘇言傾將神識外放,朝着洞府內散去,很快就被裏面的某種禁制,給彈了回來。
“我是來解除你身上的桎梏,沒有惡意,請放我進去。”
她試探性地問道。
裏面毫無反應。
牧星宇驀然動了,直接飛身到了洞府門口,大聲道:
“你承諾過,只要我帶人過來幫你解除禁制,你就會救活我母親的!”
須臾,洞府的禁制撤掉了。
可是這禁制,只能進不能出。
蘇言傾飛身而入,她悄悄抬手用靈力感知,洞府內的陣法。
的確有一層堅不可摧的結界。
但這結界並非是什麼妖邪之力,也不是牧問天的靈力,更像是一種天然妖靈設下的結界。
這時候黑暗深處走出來一個身形矮小、頭戴扁平帽子的小人。
走進一看,蘇言傾震驚了。
這根本就不是什麼人,更像是一種類似魔花的靈芝生物。
那小人頭頂傘菇,沒有雙手,只有根須一般的小腳。
它努力地用根須將自己的身高拔高,與蘇言傾平視,嘴裏說出來的竟然是人話:
“闖入我的領地,就要付出代價。你若能帶我出去,我允你半身靈寶。”
“你若不能,就留在外面的屍樹,給我當養分吧!”
不知爲何,蘇言傾異常淡然的走近了兩步,還繞過小人,不疾不徐地向着黑暗深處走去。
見此一幕,牧星宇跟在她身後,悄聲問道:
“蘇姐姐,你怎麼不理它,你不怕嗎?”
蘇言傾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順着路一點點深入。
同時感知到了,那妖邪在不斷打量她的目光。
好奇又疑惑。
***
與此同時。
在蘇言傾破開結界之後。
牧問天也帶着人,趕回了晚宴上。
整個宴會廳上,黑霧骷髏四散遍野,受到輕傷的世家弟子,更是不計其數。
沐雲辭明知自己計劃暴露,竟然也沒有逃走,還在不停地幫助其他人攻擊骷髏。
倏然間。
一股大乘期強者的威壓,席卷而來。
全場的機關骷髏,震懾當場,一動不動,仿佛就像是宕機了一般。
謝清玄陰沉着臉,掃視全場卻看不見蘇言傾的蹤影,沉聲道:
“牧家家主,你聲稱此次宴會有煉虛強者坐鎮,讓我們去一趟邊境查探魔修動向。”
“爲何,這裏卻一片狼藉!”
“你是不是和魔修有勾結?故意用調虎離山計,將我們引開,讓他們成爲魔修的祭品!”
衛瑾瑜與赫連樗雪四目相對,一言未發,開始分頭行動去找人了。
蘇霄峯身爲蘇言傾的養父,虛竹算蘇言傾半個叔伯,兩人皆眉眼間染上厲色。
“牧問天,難道你又想重蹈覆轍,以我女兒爲要挾?”
牧問天面對質疑,坦然道:“此事與我無關,倒是應該問問你們無極宗的弟子,爲什麼要和魔修勾結!”
“沐雲辭,跪下!從今日起,爲父大義滅親,將你逐出牧家,一切生死,由衆人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