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慧清舉着劍回來,像提着燈籠一樣。
劍的前端扎着鉢長老的頭顱,嘴還在一張一合。
“放在地上就好。”
慧清一臉嫌棄地將頭顱抖落到地上,然後用力甩了甩劍,又在鉢長老的屍身上,將劍身蹭了蹭,才收回鞘中。
收完了血,看到鉢長老的嘴還在一張一合。
辛九皺眉,怎麼還活着?還是說,另有什麼緣故?
想起拘魂法,手掐指訣,默念咒語,感知到魂被吸附在指尖。
手邊沒有合適的附靈之物,順手拿起自己的奔雷劍,將魂注入劍中。
鉢長老的嘴不動了,頭和身體也現出了原形,是一頭一人多長,狼首豹身的獸。
一手抱着屍身,一手拎着頭,踩上奔雷劍。
不等他說話,慧清搶着說道:“我自己御劍。”
回到赤九門,程觀驚道:“這是鉢長老!”
辛九點頭:“是,程伯,他這本相是什麼?”
“爭厭,極其好鬥的一種兇獸,你是如何將他殺死的?”
辛九把經過一說,所有人都用震驚的目光瞪着慧清。
慧清感覺到森森寒意,不自覺地躲到辛九身後,揪着他的衣衫。
“他追着我們打,我也沒想到能斬斷他的鐵杖,是師哥刺穿了他的心窩,不然我也斬不下他的頭。”
火刑說道:“你不用怕,我們沒有怪你殺了他,而是震驚於神兵之威。”
慧清沒說話,眼神閃爍,還是感覺他們的目光有敵意。
辛九心裏明白,以她百年法力,竟然斬斷了鉢長老的鐵杖,這神兵之威,於妖衆而言,實是極大的威脅。
拿出妖丹,岔開話題:“這是他的妖丹,我能喫嗎?”
朱玉晨驚道:“不能!近二十萬年的妖丹,你絕承受不了。”
“那你們誰喫?總不至於拿來煉丹吧?”
衆人面面相覷。
誰喫?不論誰融合了這顆妖丹,必然會成爲妖族第一人。
程觀先說道:“我不要,我沒多少時日了,喫了也是浪費。”
朱煜說道:“給少主吧。”
朱玉晨搖頭:“我也承受不了。”
辛九看陸雲飛。
陸雲飛搖頭:“我是木屬,他是金屬,我融合起來太困難,況且我腦子不好使,萬一入魔,你們都得死。”
嘯霜說道:“我是金屬,但我受傷過重,尚未完全恢復,承受不了。”
冥魄說道:“我是水屬,他的妖丹會生旺我,但妖力太強,我也很難承受。”
辛九將妖丹遞向火刑:“你是火屬,能克制金屬,你喫吧。”
火刑看着他:“我若融合了這顆妖丹,便是妖族第一人,屆時我若想殺你,你們所有人聯手,都無法阻攔我。”
辛九失笑:“你總想殺我,是怕我入魔之後,你們都不是我的對手,你成了妖族第一人,還用擔心嗎?”
火刑嗤笑,接過妖丹,說道:“你得給我護法。”
辛九點頭:“好。”
火刑又對冥魄說道:“你得幫我守住門口,除非我入魔,否則不能讓任何人進入我的房間。”
冥魄說道:“程護法也來幫忙吧,萬一她入魔,我一個人可不是對手。”
程觀點頭:“行啊,可我有言在先,她若入魔,我恐怕也不是對手,屆時你可別指望我會護着你。”
辛九有些後悔了:“那個……換個人給你護法吧。”
“不行,只有你會七絕玄針,萬一有事,你或許還能救我一命。”
“要不你別喫了,我還是拿去煉丹吧。”
“不行!”
火刑起身,瞪着他:“跟我走。”
辛九起身,慧清扯着他:“師哥,我陪你。”
不等辛九說話,火刑先拒絕:“不行。”
慧清皺眉:“爲何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
火刑說完,頭也不回地出門去了。
程觀和冥魄也跟着走了。
慧清不高興:“她總是這麼霸道。”
辛九哄她:“沒事的,她若是當真入魔,還是我一個人容易脫身。”
朱玉晨說道:“這話對,沒有顧忌,逃跑還是不難的。”
慧清點頭,松開了手。
到了火刑房裏,火刑讓他將門閂上,然後褪盡了衣物,盤坐在牀上。
辛九這才明白,爲何她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火刑瞪他:“你別盯着我看。”
“我給你護法呢,我不盯着你看?怕我看還叫我來?要不我走,換別人來。”
火刑狠狠剜了他一眼,將妖丹吞下,隨後閉上了眼睛。
辛九取出金針,以第六絕陰陽分下針。
火刑閉着眼睛問:“你做什麼?”
“先下了針,萬一有事,怕來不及。”
“萬一有事,你不跑嗎?”
“總得先想辦法救你啊,不行再跑呀,不然你叫我來幹啥?只爲了看你身子啊?”
“小兔崽子,回頭把你嘴縫上。”
“你閉嘴吧,妖丹都吞下去了,還有閒心想別的,找死呢?”
火刑不再說話,隨即丹田處的皮膚開始變紅,逐漸向周身擴散。
辛九捏住少海穴上的金針,發覺針已經變熱了。
緩緩注入妖力,護着心脈,將強衝而來的妖力阻擋,化解。
隔上一刻鍾,便在她身上幾處關鍵的位置摸一摸,感受皮膚的熱度,和氣脈的跳動。
所幸她控制得很好,一直都很平穩。
六個時辰過去了,冥魄問程觀:“這麼久了,應該沒事了吧?”
程觀搖頭:“不好說,鉢長老的妖丹,不僅是妖力高,兇性也大。”
冥魄沉默了一會兒,低聲問:“你還有多久?”
“不到一萬年了。”
“有把握抵御神罰嗎?”
程觀失笑:“自有妖族始,便無人能抵御神罰。”
冥魄不再說話。
程觀又說道:“我一直在考慮,等我時日將近時,將妖丹送給能用的人。”
冥魄扭臉看他:“那你就必死無疑了。”
程觀呵呵一笑:“不死又怎樣?修爲全廢,重回畜類,還不是一樣要死?”
“無非就是被神廢掉,和自己廢掉的區別而已,何必浪費妖丹呢。”
冥魄用手指,憑空劃字,在地面上寫了妖王兩個字。
“你要給他?”
程觀大張着眼睛看她。
冥魄點頭:“晨兒跟我說了。”
程觀點了點頭,嘆了口氣:“到時候再看吧,還有幾千年呢,誰知道會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