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子殿下,明月郡主來了。”
兩人都是一愣。
柳禾聞聲迅速閃身,直直朝後躲去。
小太監急於跟自己撇清關系的模樣刺眼得很,長胥祈不由地緩緩擰起眉頭。
“殿下快去吧,別讓郡主等急……哎!”
柳禾話未說完,卻已被他一把拉了過去。
“你隨我一起去。”
男人語氣淡然,動作力道卻是分外強勢,不容拒絕地拉着她朝外走去。
行至明月郡主等待的正廳,柳禾總算甩開了他的手。
“我……去奉茶。”
哪有帶着曖昧不清的小太監來見未婚妻的。
長胥祈擰眉欲言,卻聽屋內傳來了個柔柔的女聲。
“可是太子殿下來了?”
語氣溫柔和煦,很難讓人生出敵意。
“挽月今日無故叨擾,耽擱了殿下處理政事,還請殿下見諒。”
柳禾更心虛了,朝着相反的方向迅速逃竄。
一想到這姑娘未來夫君的身子被自己給看了,她就滿心愧疚,恨不得將那段記憶從腦子裏挖幹淨。
“你……”
男人伸手欲攔。
奈何小太監撤離的動作好似行雲流水,只讓他摸到了一截柔軟的發梢。
“……太子殿下?”
屋內又傳來了催促聲。
長胥祈無奈,只好抬步走了進去。
……
柳禾獨自在外磨蹭了半天。
直到實在不能再耽擱了,她這才爲難至極地端着茶回來,站在門口遲疑不決。
自己跟太子的關系說不清道不明,若是貿然闖入打擾了他們說話,怕是又要平添事端。
還是溜之大吉吧。
就在她端着茶盤轉身欲去時,屋內忽然傳來了男人淡然的嗓音。
“茶爲何還不送進來?”
柳禾腳步一頓。
這小子……
肯定是聽見了門外的動靜猜到她要跑路,故意出聲催促的。
見周圍無人可以代自己奉茶,柳禾沒了法子,只好端着託盤悶頭走了進去。
進門的瞬間。
察覺到座上兩人的視線同時停駐在自己身上,柳禾頓時不自在壞了。
“殿下,茶。”
將茶盞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他手邊,卻被男人一把攥住了腕。
柳禾身子僵住,見不遠處的端木挽月也是一愣。
女子約莫十七八歲的年紀,身着一襲淡雅的素藍色衣裙,氣質溫婉,一看便是大戶人家拿書香養出來的貴小姐。
柳禾只覺一陣羞愧,試圖把手從男人掌中縮回來。
誰料長胥祈卻拉得更緊了。
“方才吾已經告訴郡主,吾早有心上人,此話並非是在尋借口故意推諉。”
男人的指尖在她手上輕輕摩挲,極盡溫柔。
“郡主還是不必在東宮費心爲好。”
柳禾眼睫一顫,難掩心下震驚。
這種事,他竟明晃晃地說了出來……
察覺到後背傳來了女人審視的目光,柳禾僵着身子,根本不敢回頭看她。
接下來——
一陣漫長又凝重的沉默。
就在柳禾絞盡腦汁思索着如何打破尷尬時,忽聽身後的端木挽月輕笑一聲。
“原來如此……”
語氣淡然,全無半點氣惱。
“只要能跟隨殿下左右,挽月不介意太子殿下另納妾室,便是個太監也無妨。”
面對如此巨大的衝擊,這女子竟還能從容不迫,淡然處之。
另眼相待的同時,柳禾卻也堅信了一點。
這位明月郡主……
看來是鐵了心要嫁進東宮。
見男人意味深長,端木挽月繼續淺笑着開口。
“若是殿下不放心,挽月也可在此立誓,只要能嫁與太子殿下,日後便絕不會將殿下的祕密告知任何人。”
顯然沒料到她會是這般態度,長胥祈神色一僵。
女人盈盈起身,笑意溫斂。
“想來殿下還有正事,挽月今日便不叨擾了,改日宮宴,還望殿下賞臉出席。”
直到端木挽月走後。
男人身上的陰沉氣扔未消散半點。
“此事……我會另想它法,你不必憂心。”
見他到了這種時候還在想着如何安撫自己,柳禾忍不住輕嘆一聲。
“殿下方才如此不顧明月郡主顏面,得罪了端陽王府事小,傳到陛下耳朵裏……”
說到這裏,她忽然一哽。
她好像……
忽然明白長胥祈這樣做的意圖了。
這小子同意端木挽月進宮——
就是爲了讓她親眼見證自己是個喜歡太監的斷袖,好讓她自行放棄。
結果沒想到人家根本不介意,反倒拿捏了他的祕密。
這下若他拒絕狠了,這位郡主一氣之下將太子的心上人是個太監之事抖了出去……
怕是要更麻煩。
換句話說——
長胥祈,這一把玩脫了。
難得見慣來淡然的太子殿下喫癟,明知此事嚴肅,柳禾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男人緩緩擰眉,不悅之色更甚。
“……”
他爲他惆悵成這樣,他竟還在笑。
……好沒良心。
見他臉色微沉,柳禾忙調整好情緒準備勸兩句。
誰料還沒等她張口,身子卻已被男人抵在了書櫃前,強勢的吻如雨般徑直落下。
脣齒間的悱惻纏綿令人心悸,柳禾腦海中一片空白。
伴隨着清淺的檀木沉香,男人緩緩抬起頭。
“……笑什麼?”
長胥祈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悶,顯然是情緒不高。
小太監慌張搖頭,晶亮的眼眸微微閃爍。
“不……不笑了。”
腰肢被他不輕不重地箍着,柳禾後退不得,只好被迫仰頭直視着他。
鬧歸鬧,正事還是要說的。
“事已至此,暫時安撫下明月郡主才是正經,像今日之事還是不要再……”
話音未落。
竟又被他一個吻堵了回去。
柳禾躲閃不及,脣齒再一次被侵佔。
男人的臂膀堅實有力,身體的每一寸都透着沉穩清淺的香氣,令人不知不覺沉溺其中。
不知過了多久。
銀絲,倏然斷裂。
他將臉輕輕埋進她的頸窩,似嘆非嘆。
“你真的肯眼睜睜看着我哄別人?”
柳禾一愣,只聽他繼續開口。
“這話任何人都說得,唯獨你……不能說。”
若連小柳也在勸他接納這樁婚事,豈非更顯得他執拗的堅持像個笑話。
“若我娶妻生子,你便見不得光……”他收緊手臂擁住她,氣息溫熱,“那對你不公,我自不會允。”
柳禾眸光微漾,心不自覺地軟了軟。
她哪能不知。
長胥祈此舉幾乎是在逆着所有人的意,只是爲了她一人。
順勢抬手圈住男人勁瘦的腰身,她輕聲安撫。
“……好,我不說。”
看來眼下解決此事唯一的辦法,只有盡快找到真正的長胥承璜在何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