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谷偏上方。
有人背着巨石向上運送時腳底一滑,巨石瞬間滾落,直直地朝着倒地不起的男孩砸來。
“小心啊……”
不遠處似有男孩的親眷在此,奈何皆身負重石,想上前救援卻也有心無力。
望着越滾越近的巨石,男孩絕望地閉上了眼。
忽地!
身子似乎被什麼人從上方一把抱了起來,帶着他在地上迅速滾了兩圈。
緊接着傳來一聲巨響,巨石擦身而過,在後方摔得七零八落。
男孩死裏逃生,難以置信地睜開眼。
是什麼人救了他……
柳禾在地上滾了幾圈,始終不忘將那可憐的男孩護在懷裏,胳膊肘不知何時已磕破了皮。
方才巨石擦過的時候,人甚至能感受到驚起石礫的餘威。
她心下不禁暗道一聲好險。
察覺到懷中的男孩正仰頭盯着自己看,柳禾垂眸衝他笑了笑。
“沒事了,不用怕……”
只這一眼,她不禁微微愣怔。
男孩的眼尾處有一朵赤色的印花,面積不大,印在面上卻格外惹眼。
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整個山谷中的奴隸,眼尾都有一模一樣的印記。
還未等柳禾回神細思,只聽監工粗壯的聲音已然自身後響起。
“何人多管閒事!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伴隨着男人的話語,懷裏的男孩瞬間生理性一哆嗦,可見是平日裏被打怕了。
下一刻,監工提着長鞭繞了過來。
正要揚鞭揮去時,男人的動作卻在看見柳禾面容的那一瞬間生生止住了。
好俊的一張臉,打壞了忒可惜。
見他動作忽然停了,柳禾心下本就好奇,忍不住趁勢打聽起來。
“這是……什麼地方?”
監工居高臨下地瞥了她一眼,眉眼間盡是傲慢。
“此處是羈押南瑤奴隸做苦力的場地,在此受罪的都是南瑤要犯,你竟敢擅自搭救,難不成是妄圖叛國?”
南瑤奴隸……
這些人,都是已經亡國的南瑤後人?
柳禾不禁微微愣怔。
“此處非聖上親許,無人能踏入半步,”看見了她身上的太監衣裳,監工抱起胳膊,“你是宮裏的人?不知道此地不能進嗎?”
眼前人雖一襲太監衣衫,卻擋不住絕世姿容。
脣紅齒白的模樣令人忍不住想一親芳澤。
監工舔了舔嘴角,一副急色相。
他也是犯了錯才被罰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監工的,平日裏又不得出去,頂多只能玩一玩那些女奴。
奈何那些女奴身子孱弱,禁不起折騰,慣來都是病懨懨沒幾下就被弄死了。
憋了這麼久,早就一肚子邪火沒處發。
如今有這般絕色送上門來,雖說是個小太監,可樣貌身段都是上上乘。
肯定比那些髒兮兮的女奴帶勁。
“這位小公公,你看這樣……”
男人色眯眯地蹲下身來看着她。
“今日你若能讓哥哥盡興,哥哥便不將你誤入禁地之事告訴旁人,你……意下如何啊?”
語氣雖故作和善,卻擋不住他眼底的貪婪和欲望。
柳禾心下一陣惡寒。
見他伸手朝自己的臉探了過來,她忙閃身躲過。
這一個躲閃的動作,瞬間惹得男人暴跳如雷。
“敬酒不喫喫罰酒的東西!”
鞭子抽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巨響。
“爺能看上你一個下作太監是你的福氣!若一意孤行,小心爺將你擅入禁地之事回稟陛下,看你有幾個腦袋可砍!”
誰料小太監卻輕笑一聲,毫不畏懼地直視着他的眼。
“是嗎?”
沒想到她竟如此淡定,男人有些納悶。
“若我沒猜錯的話……”
柳禾四下打量一圈,視線停在了他方才用過的飯食上。
“駐守禁地不得擅離職守,亦不許外人踏足,可你碗裏的魚肉分明是集市上新鮮的貨物……”
說到這裏柳禾頓了頓,果然見男人面上有一瞬間的慌張。
“我看這該受罰之人,也不止我一個吧?”
被一個小太監戳中了弱點,男人霎時間面色鐵青。
“好小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男人氣急敗壞,揮起鞭子抽過來。
柳禾直直地看着他,卻並未慌張閃躲。
周圍殺氣湧動,清晰又強烈。
她知道是南宮佞來了。
就在男人揮起的長鞭即將襲來的那一刻——
一陣勁風呼嘯而過,瞬間將囂張的男人猛地震飛了出去,耀武揚威的鞭子也脫了手摔在一旁。
突如其來的闖入者讓所有人都驚慌失措,紛紛湊在一起抱團躲避。
察覺到男孩在輕顫,柳禾忙輕聲安撫。
“沒事的,不用怕……”
少女溫軟的小手撫過男孩的後背,似冰消雪融的春水,令人心軟的一塌糊塗。
南宮佞就這樣靜立在原地,默默盯着她看了良久。
面具下眸子裏湧動着暗沉的深意,還有一抹至輕至淺,卻讓人不容忽視的動容。
“你們……”
監工從地上爬起來,惡狠狠地指着南宮佞。
被男人面具下冰冷駭人的眸光唬退,他不自覺地後撤兩步,繼續佯裝囂張。
“反了反了!待我稟明聖上!定讓你們這些膽大包天擅闖禁地之人死無葬身之……”
話音未落。
“噗嗤——!”
噬魂刀過,血液四濺。
剎那間。
男人已首頸分離,溫熱的血液沿着貧瘠的土壤蔓延,流出了一條崎嶇的血河。
頭顱滾落至奴隸羣腳邊,登時惹得尖叫陣陣。
柳禾自己也被嚇了一跳,卻還是下意識捂住了男孩的眼,不讓他看到這般血腥的場面。
南宮佞瞥了眼男人死不瞑目的頭顱。
“讓我死無葬身之地嗎……”語氣譏諷,冰冷漠然,“可惜了,原話先還給你。”
只見他一揮手,山谷頂端的一羣面具人一躍而下。
柳禾心尖一緊,在看到第一個面具男人砍斷了奴隸鎖鏈的瞬間稍稍放下了心。
許久不曾遇見這樣突如其來的變故,一衆奴隸被嚇得四散而逃。
不久後他們忽然意識到——
這羣戴着面具的人……好像是來解救他們的。
柳禾正四下打量,卻見面前忽然伸過來了一只大手。
是南宮佞。
男人的深色衣袖上沾了些血跡,無時無刻不在昭示着他剛剛砍下了一個人的頭。
雖說那監工不是什麼好人,可一言不合就砍頭……
讓人想不膈應都難。
柳禾下意識躲開了他的手。
察覺到少女的抵觸,南宮佞伸出去的手不自覺地僵了僵,終究還是垂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