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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男人毫不猶豫地提起來扔到了李二馬上,柳禾剛穩住身子,卻見他自顧自朝前走去。

“進山,等待匯合。”

入耳是冷冰冰的一句命令。

長胥硯的深色勁裝融進了夜幕,騎在馬上走得頭也不回,連帶着周圍的氣氛都凝寂了。

望着男人漸漸遠去的背影,柳禾一時傻了眼。

她絞盡腦汁回想了半天,也不知自己究竟何處得罪了他。

……奇怪的男人。

實在納悶壞了,柳禾忍不住回過頭看着身後的李二。

“他怎麼了?”

突如其來的詢問讓李二也是一愣。

殿下方才在廝殺突圍時都不忘與心上人纏纏綿綿,如今危機暫緩,卻忽然翻了臉。

想來也只能是……

“屬下不知,”李二氣定神閒,不遠不近地跟在自家殿下馬後,“小柳公公需得問問自己。”

柳禾一怔。

問問她自己?

……

數十人有意隱匿蹤跡,不消片刻便潛藏進了山林中,留了外圈一隊人仔細留意外面的情況。

山中多是獵戶廢舊的房舍,勉強能容人落腳。

見男人自顧自進了一間屋子,馬上就要有關門謝客的架勢——

柳禾忙提起衣角擠了進去。

長胥硯垂眸瞥了眼死皮賴臉跟進來的少女,瞬間別開了臉,徑自走到一側點燃了油燈。

柳禾無奈,忍不住喚了他一聲。

“長胥硯……”

嬌軟又撩人。

男人點燈的動作一頓,昏黃燭火照亮了側顏,顯得整張臉深邃又精致。

他抿了抿脣,終究還是沒吭聲。

好別扭的男人……

見長胥硯扭頭要走,行動間依舊沒有半點停留的架勢,柳禾實在沉不住氣,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口。

“你怎麼了?”

生氣也該有個正經由頭吧。

“難道是因爲……”柳禾一邊試探,一邊觀察着他的臉色,“今夜我沒有及時告訴你緣故,讓你一路上擔驚受怕了?”

男人仍閉口不言。

柳禾輕嘆一聲,拉住他袖口的小手輕輕晃了晃。

“那時情形緊迫,我怕你不信我的話,所以才……”

“所以就說謊話哄我?”

柳禾一哽。

謊……話?

她說什麼謊話哄他了?

迎着少女錯愕不解的目光,長胥硯大發善心地說出了令自己瞬間失落的根源。

“亡命鴛鴦,出生入死……”

男人語氣深沉,字句皆透着強烈的不甘。

“這些話你究竟跟多少人說過了?”

柳禾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在此之前,她設想了無數種長胥硯鬧情緒的緣故,卻怎麼也想不到會是因爲這個。

“沒對別人說過啊……”

小人兒語氣清淺,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誰料這般反應落在醋意正濃的男人眼裏,儼然就是種極致的心虛之情。

長胥硯不輕不重地拂開了她的手,悶頭要朝外走。

拿不準他這會兒在想什麼,柳禾靜立在原地沒有跟過去,賭氣似的踢了腳牀角。

男人的腳步卻忽然止住了。

意識到她站在原處沒有跟過來,長胥硯掙扎了半晌,緩緩回過頭看着她。

“爲什麼……不哄我?”

言語間,男人的眸光深沉似夜。

“從前我不高興的時候,你都會哄我的。”

柳禾一愣,下意識問出了心中疑惑。

“這會兒哄你……有用嗎?”

長胥硯抿了抿脣。

“……有。”

言簡意賅。

柳禾心下了然,提着衣角上前兩步擁住了他的腰身,小臉緊貼住了男人的胸膛。

絲絲縷縷的血腥氣縈繞鼻息,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她——

不久前,他是如何護着她的。

正是因爲這個男人時時刻刻的傾力相護,才會讓她更懂得知恩圖報,用自己微薄的力量來護他。

少女的語氣似埋怨,又似撒嬌。

“你像個小孩子一樣……”

像個偏執任性的小孩,靠賭氣來惹大人關注。

興許……

也是他早早喪母,自小缺乏關懷的緣故。

思及此處,柳禾心腔不自覺地軟了軟。

“小孩子?”男人緩緩擰眉,自我懷疑地重復了一遍,“……你嫌我了?”

柳禾哭笑不得。

這小子,總愛鑽牛角尖。

忽然想起夏英從前對自己說過的話。

長胥硯雖看似冷血冷情,對什麼都不甚在意,實則心思最是細膩敏感。

夏英還說,讓她千萬別令他難過。

“你的好我都記在心上,又怎會嫌你?”

柳禾輕嘆一聲,自他身前仰起頭,尖巧的下巴抵住了男人堅實的胸膛。

少女眉眼盈盈,眼波流轉。

就像是在等待他的吻。

長胥硯只覺下腹一緊,不自覺地俯下身來尋覓着那兩瓣令自己魂牽夢繞,朝思暮想的脣。

就在雙脣即將貼近的瞬間。

他卻忽然止住了。

被男人深邃的黑眸盯得心裏沒底,柳禾愣愣地眨了眨眼。

“……怎麼了?”

下一刻。

一個憐惜至極的吻印上了她的眉心。

“我身上血腥味太重,不宜與你親暱。”

他似是還要說些什麼,卻聽門外傳來了李二夾雜着試探的輕喚。

“殿下,夏英大人的東西送到了。”

柳禾聞言松開了圈着他腰身的手,衝他輕輕頷首。

“去吧。”

男人微涼的指尖挑起她的長發,細致入微地順了順,每個字都說得格外寵溺。

“我去去就回,等我。”

隨着長胥硯推門而出,屋內恢復了靜謐。

柳禾拿了根小樹杈蹲在地上,凝神梳理着近日所見所聞以及各方關系。

畫到根上,只有南宮兩個字。

若能尋到南宮一族的下落,至少不夜堂的威脅會減弱大半。

可南宮佞餘下的族人如今所在何處,也許只有失蹤的長胥承璜清楚。

柳禾嘆了口氣,隨手用樹杈把地上的痕跡劃去了。

“咚咚——”

一陣微弱的敲門聲。

柳禾扔下樹杈朝門口看去,只聽李二的聲音傳來。

“小柳公公可在?殿下吩咐屬下給您尋了幹淨浴桶和熱水來,說今夜讓您受累,要您早點歇着。”

幹淨浴桶和熱水?

這荒山野嶺,倒是難爲他如此費心。

看着眼前李二送來的幹淨木桶,柳禾一時有些晃神。

鼻息間似乎還充斥着廝殺時的血腥氣,她晃了晃腦袋強行驅趕,順勢解開了衣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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