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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 第三百二十零章

第三百二十零章

從一路上阿史那諾聽見的情報和進入照月境內後從百姓口中探聽到的消息來看,這次照月那位小公主抗婚的做法,在他們眼中竟像是一種背叛。再談及照月國君的時候,信衆心裏更多的是擔憂,而在談及那位小公主的時候,信衆表達的卻是隱隱的憤怒。

幾天之後,這種憤怒又有了轉變,那是阿史那諾偶然從一位信衆的口中得知了一個照月的傳說。據說月神的化身在受到邪祟的污染後,便會出現異常之舉,現在照月國君以及照月小公主的“異常之舉”,無疑都契合了這個傳說。

若只是這樣,還不至於會引起阿史那諾的注意,這個傳說還有後半句。只有月神信衆團結起來,消滅這個邪祟後,月神以及她的化身才會恢復正常。重新成爲他們心中那純潔無暇、至高無上的神。聽到這裏後,阿史那諾當即變了臉色,原本懶散隨意的目光變得凌厲起來,要不是同行的護衛發現了他的殺意,將那些議論紛紛的信衆引開了話題,只怕他當時就要忍不住動手了。

而阿史那諾之所以展露殺意的原因,其實也很好理解。照月的儲君愛慕南離國君這件事,就算不是月神信徒的人都知道,照月那位小公主從小便放言,日後非蕭韶不嫁,可謂是世人皆知。這次在照月那位小公主抗婚之際,又重新提及此事,現在這些信衆口中的邪祟指的是誰,已經不言而喻了。

甚至有其他國家的信衆,當場直言要消滅南離國君這個引誘了月神化身的邪祟,那狂妄無知又豁出性命不要的樣子,看得阿史那諾一行人心驚。但真正讓阿史那諾起了殺心的是,南離的那一隊信衆,竟然也被蠱惑了,口中念叨着要消除邪祟。

早前阿史那諾只知道照月的月神在各國信衆之間有着非凡的影響力,現在親眼見到了這些信衆的狂熱,才知道這影響力的恐怖之處,竟能讓一國百姓說出弒君的話來,還是這樣理所當然的態度?

阿史那諾隱隱感覺到了人羣的這種躁動有些異常,冷靜下來的他終於意識到了,看來照月小公主抗婚這件事遠不止他們表面看到的那般簡單,這繞了一圈下來竟然又將矛頭對準了鳳儀?雖說這件事他早就被牽扯其中,但用這樣隱祕的方法,煽動信衆來對付他的做法,不正是他們東渚的慣用手段嗎?

糟了!!!阿史那諾忽然心急如焚起來,他想到了一個可能,這次九鹿原的會盟,來的國家和部落不少,這裏面有沒有月神的信衆?有沒有聽說過這個傳說,也抱着要消除邪祟想法前去的人呢?甚至南離國內就有不少月神的信徒,說不定哪天鳳儀他出宮巡察,就會有普通的百姓,忽然化身爲月神的信徒......

阿史那諾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坐不住,卻不得不保持鎮定,以免露出破綻暴露身份。只得一邊用飛鴿傳書給上墉那邊去了一封密信,一邊加快腳步前往望舒城,盡快和那小姑娘見上一面,讓那小丫頭別再害人害己。

到達望舒城時已經是傍晚時分,阿史那諾以要探望這裏的親戚爲由,離開了這隊朝聖的信衆。離開隊伍後,他們沒有去北禺在望舒城內的驛館,而是直接去了城內一家規模不算大,名氣卻還不錯的酒館,這是北禺設在照月的祕密據點之一。

傍晚時分的酒館客人還不多,只有零零散散的幾桌,分布在上下兩樓。店裏的夥計都在各自忙碌着,見他們一行人進來後,站在門口的夥計迎了上來招呼他們。

“客人五位,您們裏面兒請——”

阿史那諾加四名護衛一行五人,在夥計的吆喝聲中進了酒館,店內跑堂的夥計上來對他們殷勤道:“幾位客人要喝點兒什麼?我們店裏有來自大陸各國的酒,品種繁多,酒類齊全,包幾位爺滿意......”

走在最前面的那名護衛開口道:“天欲雪。”

跑堂的夥計微不可察的愣了一下,立即道:“有,當然有。只是不知道客人們是想要幾年窖藏的呢?”

那護衛又回道:“不要窖藏,要今年新釀的。”

跑堂的夥計又問:“五位客人是要五壺嗎?”

那護衛又道:“兩壺天欲雪、兩壺綠蟻,剩下的撿你們店裏今天推薦的來一壺。”

跑堂的夥計這次回答的很麻溜兒:“好嘞,五位樓上請。”

酒館的風格是按照照月當地的風格來裝飾的,大廳裏開放的區域擺了七八桌的樣子,剩下靠牆的兩邊全都用簾子隔開,形成了一個個半隱祕的空間。那夥計把他們一行人帶到了二樓靠窗的一個簾子隔間裏,進了隔間後在護衛的要求下,夥計將簾子放了下來。

夥計一邊嘴裏殷勤的招呼着幾人落座。一邊在牆壁上按了幾下,原本平整無縫的牆壁,忽然出現了一條縫隙,幾人落座時椅子挪動的聲響,掩蓋住了牆上那道暗門開啓的聲音,一個身影閃了進去後,那道暗門合上,夥計在牆上又按了幾下後,牆面恢復到了之前的平整無縫。

“五位客人還請稍等,酒馬上就來——”夥計掀開簾子一角,一邊說着一邊退了出來。

門內的空間密閉狹小,阿史那諾進來後就只能勉強直起腰來,看來這個密室只是在這酒館的夾牆裏掏出了一個小空間來。等了一會兒後,密室外傳來敲擊聲,兩長兩短剩下一聲若有似無,不仔細聽就會被忽略,正是方才他們在樓下給出的暗數。阿史那諾同樣回以相同的敲擊聲。片刻之後,牆的另一邊出現一條縫隙,一個黑影在他眼前一晃,就已經出現在了他眼前。

“不知陛下親臨,未曾迎接,還請恕罪。”

阿史那諾一揮手,道:“說重點吧。”

“是。照月國君寢宮周圍布滿了暗衛,我們的人接近不了。照月儲君被關押在月神殿,周圍只有護衛輪番看守,要接近她不難。”

阿史那諾頷首心道:長老院的人將照月國君看得如此緊,對儲君反而不怎麼上心啊!這小公主是他們布下的餌,還是真沒將她看在眼裏呢?不論是哪一種情況,他都得見見那小公主,當面和她談談。

“今晚能安排孤和照月儲君見面嗎?”

那人沒有立即回答,沉吟了片刻後才道:“屬下遵命。”

他們一行五人在酒館裏逗留了一個時辰,在酒館生意正好,人生鼎沸的時候,結賬離開了。下到一樓大堂的時候,他們又聽見了一夥人在大談儲君被邪祟污染一事,阿史那諾留意了一下,和他之前聽到的基本差不多。

走在望舒城內的大街小巷裏,處處見到的都是一派和平安詳的景象,只除了人們口中談論的話題——月神化身被邪祟污染之事,以及淨化邪祟的辦法。阿史那諾一邊提醒自己保持冷靜,一邊等待着約定的時辰到來。

月上中天之時,阿史那諾終於見到了此行的目標——照月儲君,巫月樂胥。

“喲,你好呀,照月的小公主。”阿史那諾站在神殿外,朝裏面的小公主打着招呼。

小公主身姿窈窕,容貌豔麗,長長的黑發披散在那一襲月白色的長袍上,長長的衣擺在地上拖拽着,胸口處墜着的長長流蘇飾物,隨着她的走動,仿佛流動的月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咋一看,倒真有點兒月神化身的樣子。只是,小公主現在的神情,讓她本該有的莊嚴神祕美感,消失全無。

“怎麼會是你???!!!”小公主一開始是喫驚的看着來人,等認出眼前人後,她的神情立即變成了憎恨和厭惡,配上她那張美豔的臉孔,此時的她看起來倒像是個惡毒的女巫。

“嘿,原來你還記得我啊!”阿史那諾對她臉上的憎恨和厭惡,以及身上散發出來的敵意視而不見,徑直道:“那就省去寒暄客套話,咱們直接進入正題吧。”說完便要邁步進入神殿內,卻被小公主呵斥聲制止了。

“放肆!”樂胥聲音拔高,像是想起了什麼,又陡然壓低道:“月神殿豈是爾等能隨意進入之地?”

阿史那諾抬起的腳落下,卻沒有落到神殿內,他一路上見了那些信衆,知道信仰這玩意兒在這些人心中有多神聖,他又是來找人洽談的,沒必要在這上面惹她不快,徒增這場洽談的難度。只是阿史那諾不想承認,他一出現就已經將這場洽談的難度提高了。

“你是想我們就現在這個距離談,一會兒把侍衛引來,還是你出來?”

樂胥站在原地不動,有些煩躁的道:“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說的?”

“和你母親有關的事,和蕭鳳儀有關的事。”

阿史那諾一邊說一邊觀察着小公主的神情,聽見她母親的時候,小公主還只是微微皺眉,等聽見“蕭鳳儀”三個字的時候,小公主身上突然升起一股戾氣,眼神凌冽的看着自己。若眼風能化爲實質的刀,只怕他現在已經遍體鱗傷了。阿史那諾心裏一沉,這小丫頭......竟這般敵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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