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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第三百二十一章

第三百二十一章

“憑你也配?”樂胥的聲音冷冽如北禺那千年未化的寒冰,加上她從小養出來的儲君氣勢,倒真有幾分迫人。

阿史那諾心裏暗道:這氣勢一般人見了,肯定會止不住的發抖,好在自己不是一般人。只是,小公主這句話有點兒意思啊,自己不配什麼?不配和她談這兩件事兒,還是不配說出蕭鳳儀這三個字?阿史那諾仔細想了想,以這位小公主的心性和對自己的敵意,估計兩者皆有。他搖搖頭,自己還真是不受這小丫頭待見呢!

阿史那諾正色道:“聽好了,小丫頭,你母親和鳳儀現在正面臨着危險,要想救他們,就趕緊從裏面出來,你要實在不想出來,我進去也行......”他抬頭看了看窗外的月華:“我沒多少時間在這裏和你耗。”說着就要邁步進入。

“慢着......”樂胥見他是來真的了,同時心裏也對他口中說的事有些在意,她也想知道,這麼多天過去了,事情爲何沒如她預料的那般進展。猶豫了片刻後,從月神殿內走了出來。

兩人在長長的廊道內站定、對峙,月光透過窗欞上式樣繁復的月亮圖案,照射在兩人身上,在二人身上印下了無數的弦月、彎月和圓月,陰影交織的光線也將二人臉上的神色變得諱莫如深。

阿史那諾不想和一個小丫頭計較,率先開口道:“知道你被關進來後,外面發生了什麼嗎?”

“哼!”樂胥冷哼一聲,情緒上還是有些抵觸和阿史那諾對話。厭惡甚至憎恨這個人,對她來說不需要任何理由,只單單這個人和韶哥哥那鬧得沸沸揚揚的謠言,以及後來讓她至今不敢相信的真相,恨不得將這個人千刀萬剮,也難消她心頭之恨。

外界只知道她母親病倒,自己抗婚被關了起來,卻不知這件事正是因眼前這人而起。三月初的時候,韶哥哥忽然就冊立了太子,又冊封了一位夫人,此人還是太子的生母。當時樂胥就被氣得當場發狂,母親卻安慰自己說此事有些蹊蹺,一個月前還在忙着聘王後的事,怎麼突然就冒出一個孩子和一位夫人來?

在母親的勸說下,樂胥冷靜下來後派了探子去南離調查此事,果然如母親所料,韶哥哥冊封的太子是已故長公主凰姐姐的孩子。可那位夫人除去南離公布出來的信息之外,竟再也查不到多餘的線索,南離後宮之中沒有這麼一位夫人,宮人內侍也說沒見過那位夫人,這人竟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般。

後來母親猜測,韶哥哥過繼了長公主的孩子,爲了小太子不惹人非議,這才憑空添了這一位夫人出來,給國民一個交代。當時她還信以爲真,現在想來真是天真的可笑。因爲,就在半個多月前,留在南離的密探突然傳信,說那位神祕的宸夫人終於現身了,困擾了她大半個月,被她視爲眼中釘肉中刺的那位神祕的宸夫人,竟然是北禺新王?!

她每天向月神祈禱的事,她害怕和擔憂的事,最終還是變爲了現實。那鬧得天下皆知,傳得沸沸揚揚的謠言,終於變成了她的噩夢。樂胥不能接受韶哥哥拋下自己和一個男人在一起,還給了他“宸”的封號,又冊立了太子,替他鋪平了封後的道路,和他許下一世之約......憑什麼是他?爲什麼不能是自己?

而正好在這個時候,長老院的人來找母親商談侍月者一事被樂胥聽到,她當即反抗不從,那天她發了好大的火,生了很大的氣。可一向寵愛自己的母親卻似乎換了一個人一般,對她的抗拒選擇了沉默了,還告訴自己,允許自己在候選的侍月者裏挑選一位自己喜歡的。

她大聲哭喊着,喜歡的人只有韶哥哥一個,即便他拋下了自己選擇了一個男人,但自己喜歡的依然只有他啊!她的哭鬧對母親向來是最管用的,但這次卻失效了。她撕爛了那些候選的侍月者畫像,母親卻只是皺眉看着,等自己手痛了又哭累了,母親又重復着先前的話,允許自己挑選侍月者。

她將自己平時撒嬌耍賴的手段全都用上了,這次依然不奏效,她又既傷心又委屈,爲什麼所有事都忽然變了?韶哥哥選了一個男人,母親也不寵愛她了,爲什麼?那場哭鬧最後是以母親讓護衛帶自己到月神殿思過而結束的,因此,後來發生了什麼樂胥還真不知道。

她一直在月神殿內等着母親像小時候自己生氣鬧脾氣那樣,來哄自己,告訴自己她可以出去了。可以嫁給她心愛的韶哥哥了,南離王後之位不還空懸着嗎?只要韶哥哥同意娶自己,自己可以不計較他冊封了一位男夫人的事。

可是,沒有。她等了這麼長時間,沒有等來母親,卻等來了這個人!這個讓她恨不得親手宰了的人。

阿史那諾挑眉看着小公主眼中,對自己明晃晃的殺意,一點兒都沒有要掩飾的意思,看來這小公主是知道了自己和鳳儀之間的關系,才會有這般強烈的敵意和殺意。阿史那諾對小公主的此番心情,竟有些感同身受,若他們位置對調,鳳儀娶了這小公主,他一定會真下殺手。

於是,他平靜道:“先把你的怒氣收一收,不管你信不信,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收起你那副貓哭耗子的假慈悲!”樂胥冷冷道。

阿史那諾不再多言,轉而提起了正事兒:“你被關押起來後,你母親被你氣得病倒,已經臥牀不起了。現在你的子民都在談論要怎麼消除鳳儀這個危害。”

“你說什麼?”樂胥睜大眼睛,一時之間有些不能消化這人口中吐出的信息。母親被自己氣得病倒,怎麼會呢?母親身體一向健康,怎麼會病倒?不對,母親怎麼會生自己的氣呢?消除韶哥哥又是怎麼回事?爲什麼她的子民要談論這個?這人口中的消除又是什麼意思?這人到底在說什麼?

“你把話說清楚。”

阿史那諾雖然對小公主命令的語氣很不爽,但還是把自己一路的見聞給簡單說了一遍。

“他們怎麼敢?”樂胥聽完這人的話,才知道子民口中的消除,竟然是要殺掉韶哥哥?他們怎麼敢?

阿史那諾見小公主這反應,忽然捕捉到了一絲異常,他將路上聽見的那則照月傳說,說了出來後,問道:“照月真有這樣的傳說嗎?”

樂胥方才的關注力全集中在了,這些子民和信衆竟然想要殺掉韶哥哥上,反而沒注意到這個傳說,現在經這人一問,她才反應過來:“當然沒有。”別把他們說得像是什麼不上檔次的邪教一般:“月神教化世人、愛護世人,她的子民都像兄弟姐妹般互相愛護、互相幫扶,決計不會讓她的子民去做這些殺戮之事。”

聽見小公主的回答,阿史那諾眼神晦暗,果然如他猜測的那般嗎?

“現在有人利用你母親病倒一事,以及你抗婚一事,來散布謠言,說鳳儀是那傳說中的邪祟,鼓動你的子民還有信衆,要消除他。”阿史那諾直視着小公主的眼睛,道:“下個月初就是南離廣邀各國會盟的時間,屆時出席的國家和部落衆多,前來觀禮和隨行的人員不計其數。這些人裏面有沒有你月神的信衆,有多少人?具體那些人是,誰都不知道......”

“南離的防衛布置得再周全,也擋不住這些人藏匿其中,只等接近鳳儀時,化身爲你月神的信衆,忽然對他行消除的儀式。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樂胥隨着他的話,臉色逐漸變得不好看,阿史那諾問出最後那句話時,她抿嘴不言,沉默片刻後才道:“母親不會放縱他們去害韶哥哥的。”

聞言,阿史那諾一愣,道:“你母親被長老院的人軟禁起來了,這事兒你知道嗎?”

“你說什麼?”樂胥聲音變得尖銳:“那些老蟲豸,他們對母親做了什麼?他們竟敢對母親如此不敬!這幫老蟲豸,來人——”

“噓——”阿史那諾沒料到這小公主是這般反應:“小聲點兒,知道我爲什麼會半夜三更祕密跑來見你嗎?”看來被關起來以後是真的隔絕了外界的信息,這長老院做的工作也挺全面的嘛。

都已經說到這裏了,樂胥還能不明白嗎?她恨恨道:“這幫該死的老蟲豸!他們這是背叛月神,背叛母親!”

阿史那諾見她明白過來了,心道:還不算太笨。只是這件事的順序,卻和外界得知的消息有誤,正確的順序應該是,這些人用選侍月者一事來刺激小公主,她抗婚後被她母親罰思過關了起來。

或許她母親因爲她的這番忤逆之舉氣病了,但長老院的人卻趁機對國君下手,讓她一病不起,趁機將人軟禁了起來,還轉頭將鍋扣到了小公主頭上。之後順利成章的接管朝政,散布月神化身被邪祟污染的傳說,煽動信衆對南離的國君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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