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爾薇猝不及防問了句:“飲鴆不能止渴嗎?”
李平湖被問得一愣,良久後才找回來聲音:“能止渴,也會被毒死!”
西爾薇:“那有沒有可能讓這個毒藥,既能止渴,又不至於被毒死?或者說,有沒有可能讓這種毒藥,既能殺死身體裏的毒物,又不至於傷到身體?”
李平湖不解:“殺死身體裏的毒物?對自己的身體用毒,來殺死身體裏的毒物?你是說以毒攻毒?”
西爾薇微微點頭。
李平湖不敢相信問道:“蘇州府的瘟疫是因爲身體裏的毒物引起的?”
西爾薇不置可否:“這個,需要先生跟我們一起去蘇州府看過之後,才能確定。”
李平湖皺眉,扯了扯嘴角:“既如此,我跟你們去一趟。不過有言在先,我只是去確認一下蘇州府的瘟疫是否和毒物有關,並不表示我會帶你們去採鬼門霜。”
說完拽着蕭管家出去了,嘴裏低聲嘀咕着:“你不是去取喫食去了嗎?喫食呢?”
蕭管家看林會紀默許地點頭,忙陪着笑臉說道:“廚房有,我先帶你去你的房間放包袱,然後去廚房給你取酒釀餅可好?”
李平湖一癟嘴:“好什麼好,先去廚房!”
他嘴裏還饞着剛才到嘴了又溜走了的那口酒釀餅呢!
蕭管家沒有推辭,帶着李平湖拐向廚房的方向去了。
二葫蘆搬起地上的箱子也追了上去。
人都走了之後,房間裏驀然冷清下來,林會紀的耳根又紅了。
“所以,你到底答不答應啊?”西爾薇也想起之前和林會紀商量的事兒還沒有敲定。
林會紀皺眉試探着問了句:“爲什麼非要我回房間來睡?”
西爾薇想了想:“我怕你賴賬!”
“賴賬?”
“對啊,算算日子,父親和爾翊也快到西北軍營了……”
林會紀心底升起的旖旎瞬間煙消雲散,眼底紅血絲開始凸出來,聲音像是裹了冰:“既然親已經成了,我就會兌現我的承諾。你不用犧牲自己,我也不會乘人之危。”
說完,憤憤地站起身走了。
西爾薇重重吐出一口氣,用這種方式來提醒他他們之間只是一場交易,似乎並不是一個好方法,因爲她自己也差點在剛才的氣氛裏窒息了。
林會紀離開之後,直接去了衙門。
得盡快把嶧城這幫人收拾服帖了,他才能放心離開這裏。
現在既然找到了鬼門霜的線索,就得趕緊帶李平湖去往蘇州府。
暫且不論冷枕他們收集到的線索目前夠不夠將太子打垮,先救蘇州府水深火熱中的百姓要緊。
一進衙門的大門,林會紀就看到書案上堆積如山的冊子。
他疑惑地走過去,隨手翻了翻。
竟然全是這些年和蘇州府有關的往來記彔。
這個杜林奇,他倒是知道用什麼來堵林會紀的嘴最有效。
林會紀身爲蘇州府封地的王,主要精力自然應該放在與蘇州府有關的事務上。
他如此快速地將這些記彔找了出來,想來是逼着他將精力轉移到蘇州府的事務上,不想讓他有閒暇盯着嶧城的事。
林會紀哭笑不得,突然眼睛看到書案右上角有一封信板板正正地放在了硯臺邊上。
林會紀不知爲何眉頭跳了一跳,直覺告訴他,這封信可能來頭不小。
果然,信一取出來就看見落款處密密麻麻的籤名。
這幫家夥不會熬了個通宵吧,要不然這麼整齊的籤名是怎麼集齊的。
信的內容讀完,林會紀心又往下沉了沉。
竟然是一封所有嶧城官員集體推薦杜林奇任下一任嶧城知縣的推薦信!
有能如此齊心協力的嶧城官員,按理說林會紀應該替嶧城百姓感到欣慰才是。
可不知爲何,他卻完全開心不起來。
他感覺自己被罩在了一張大網裏,嶧城官員就是組成這張網的繩子,他們讓網裏的林會紀覺得,嶧城就是表面上的這個樣子,沒有什麼祕密。
但是,嶧城真正的樣子,嶧城百姓真正的生活,他一點兒都沒看到。
他孤零零在縣衙坐了一整天,一個嶧城官員都沒出現。
晚上回到別院,垂頭喪氣往書房走的時候,碰到了在街上遊玩了一整天剛回來了徐東遠。
兩個人面對面站着,一個看對方一臉同情,一個看對方一臉羨慕。
徐東遠伸手將手裏打包回來的嶧城特色小喫遞給林會紀:“你可別羨慕我,我現在是在休沐期,本來就應該四處遊玩的。”說完彈了彈小喫的紙袋,“嶧城小喫特別豐盛,這會兒外面正是夜市熱鬧的時候,若是累了,不妨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