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帶着姜鴻煜來到宮門口，守城的士兵早就等得不耐煩了，見到姜鴻煜來，立馬恭敬的行禮。

“屬下見過陛下。”

“明心呢？”

姜鴻煜焦急的詢問。

“陛下，拉到那個廢棄的宮殿去了。”

“什麼！你們幹嘛把他送去那裏！”

侍衛們被姜鴻煜突然發火嚇了一跳。

“陛下，那不就是個小太監嗎，我們是打算現在那兒放一晚，明天找個地方埋了的。”

姜鴻煜聽到這話，氣的渾身哆嗦。

“小太監？他是朕的朋友！”

姜鴻煜不再管那幾個侍衛，轉身就往廢殿跑去。

——

他推開門，一股黴味夾雜着血腥味迎面而來，刺激的姜鴻煜差點暈厥過去。

此時的明心滿身是血的躺在破舊的牀上，一動不動。

“明心……”

姜鴻煜顫抖着走上前，伸出手，輕柔的撫摸着明心的額頭。

冰涼的觸感令他一陣清醒。

“明心……”

姜鴻煜失神的抓住明心冰涼又蒼白的手。

“明心，你睜開眼，你睜開眼看看我！”

“你看看我是誰。”

“明心，明心。”

“你醒醒啊……”

姜鴻煜對着牀上冰冷的身體，不斷的呢喃着，眼淚像是斷了線似的。

太監追了過來，但站在門口不敢進來。

突然，他停止了自語，騰的站了起來，拔出自己的劍。

“是誰，是誰！”

姜鴻煜瞪着血紅的眼睛，提着劍，朝着門外衝去。

太監看到嚇了一跳，趕忙上前阻攔。

“陛下，不可，不可呀！”

“放開朕！朕要殺了他！！”

太監快要攔不住時，正好有一個小宮女路過，看到這一幕嚇得不輕。

“快，快去找賀小將軍！”

太監衝着宮女喊。

宮女愣了兩秒後，便跑去了賀長安府裏。

——

賀長安一聽到這個消息便匆匆趕來。

“陛下！陛下！”

賀長安一路跑着，終於在出宮的路上攔住了瘋狂的姜鴻煜。

“滾開！”

姜鴻煜一拳揮到賀長安的腹部，賀長安喫痛，卻硬生生的扛了下來。

“陛下，冷靜！”

賀長安攔腰抱住姜鴻煜。

“閉嘴！滾開！”

姜鴻煜舉起劍，一下子砍在賀長安的肩膀上。

賀長安悶哼一聲，卻依然沒有躲開。

“陛下，別這樣。”

賀長安忍着劇烈的疼痛勸阻姜鴻煜。

“明心被人打死了！朕要殺了他！”

姜鴻煜咬牙切齒道。

“陛下，你若真想爲明心報仇，就應該保護好自己，否則，如果有一日陛下遇到危險，明心泉下難安。”

賀長安一字一句道。

他的話像是壓垮駱駝最後的稻草，姜鴻煜握住刀的手一松，整個人癱軟到地上，他捂着胸口大口喘息，仿佛隨時都能昏迷過去。

賀長安直接攔腰把他抱了起來，吩咐宮女。

“準備車輦。”

“賀長安！你放我下來！讓我殺了他！”

姜鴻煜憤恨的掙扎着，但奈何賀長安力大無窮，根本掙脫不掉。

宮女很快備好了車輦，賀長安摁着姜鴻煜坐好，給他蓋上一條毯子，並且交代其他宮人。

“陛下今天受驚了，不宜勞累，你們好生伺候，若是陛下病情加重，唯爾等是問。”

“是！”

宮人們誠惶誠恐的答道。

賀長安看着姜鴻煜蒼白虛弱的側顏，微微嘆息。

明心也是他從小玩到大的夥伴，他也很痛心。

“陛下節哀，臣已經派人去查看屍首了，相信明天就能有結果了。”

姜鴻煜安靜了下來，沒有說話，只是靠在軟墊上，雙目無神的盯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

賀長安看着這樣的姜鴻煜，只覺得心裏難受極了。

他把姜鴻煜送回寢宮。

“臣先告退了，陛下休息吧。”

姜鴻煜沒理會他，賀長安搖搖頭，轉身離去。

“長安……”

賀長安剛走到門口，就聽到了姜鴻煜的輕喚。

“臣在。”

賀長安停下腳步。

姜鴻煜緩慢的轉過頭，臉色慘白的對着賀長安招招手。

“過來，陪我說說話。”

賀長安走到他身邊坐下，姜鴻煜伸手抓住他的手，緊緊的攥着。

“明心死了……”

“臣知道。”

“你難過嗎？”

“難過。”

姜鴻煜抱住賀長安的胳膊，靠在他肩上。

“朕不喜歡有宮女在朕身邊，所以，從小到大，都是只有他一個人伺候朕。”

姜鴻煜淡淡的開口。

“所以朕不止當他是一個下人，朕當他是朕的親人。”

姜鴻煜低着頭，聲音裏透着悲傷。

“可是，他卻死了，因爲朕……明心死了……”

他哭出聲來，賀長安抬手拍着他的背，無聲的安慰他。

“是朕讓他出去的，都怪朕……嗚嗚……”

“陛下，不是您的錯。”

賀長安安慰道。

姜鴻煜哽咽了半晌之後，終於漸漸平復下來。

“你還記得那年夏日嗎，他偷懶不肯做事，朕罰他去洗衣服，他一個人在池塘邊蹲了好久，哭的稀裏譁啦，朕去看他時，他正蹲在地上抹鼻涕。”

“嗯，記得。”

“他是那麼的好，朕卻辜負了他。”

“他不會怪陛下的。”

賀長安說着，頓了頓，繼續道。

“至於兇手，臣會親自尋找。”

“嗯，謝謝你，長安。”

姜鴻煜適可而止的松開賀長安。

兩個人坐的很近，卻都是公事公辦的語氣。

沉默了一會兒，姜鴻煜開口道。

“他是孤兒，也不知道老家在哪裏，就葬在京城吧。”

“嗯……好。”

賀長安應道。

“那麼陛下早點休息，臣告辭了。”

“嗯。”

姜鴻煜點點頭，目送賀長安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