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棍終於感覺這幫人不好糊弄了,他皺了皺眉,“昨兒個在村口,我就是爲了混口飯喫,他們嘰嘰喳喳圍着我問,說不告訴他們關於蘇州府的事情,他們就不給我紅薯喫,那我只能隨便瞎編一下嘍。您別太當真。”
房間裏的人立馬被神棍對林會紀不一樣的態度吸引了注意力。這人對滿屋子人都嬉皮笑臉,油鹽不進的模樣,唯獨看清了林會紀的臉之後,態度一下子謙卑起來。
西爾薇笑眯眯地問道:“這五年在蘇州府,你都是靠行醫爲生?”
神棍已經坐了起來,正了正衣冠,說道:“小的只會點兒微末醫術,識得一點兒治療頭疼腦熱的草藥,大本事沒有,也就夠勉強混個不餓肚子。”
能在瘟疫橫行的蘇州府安身立命這麼多年的,能是沒有本事的遊醫嗎?
“你把你知道的所有的關於蘇州府瘟疫的事情都告訴我們,我們立馬放你走。如若不然,立馬送你到官府。”蕭管家也算是看明白了,這個家夥和李平湖不是一路的。這家夥是實實在在的江湖神棍,所以也就沒必要舔着了,先適當的給一棍子吧。
“別別別,有話好好說,你們想知道啥,只要我知道的,我都告訴你們!”
男子一看神棍服軟了,搶在前頭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生孩子到底和瘟疫有沒有關系?俺媳婦兒這孩子到底能不能要了?”
神棍看了看男子的媳婦,很肯定的答到:“有關系!能要!”
男子瞪大了眼,表示雖然聽見了神棍的話,卻沒有聽明白。
什麼叫生孩子和瘟疫有關系,孩子又能生?
神棍罕見地認真解釋了一番:“生孩子的人家染上了瘟疫,但不是所有生孩子的人家都染上了瘟疫。這其中的竅門是什麼?我也不明白。所以你要是想生,就只能自求多福!”
這解釋了和沒解釋一樣,男子更疑惑了,轉頭看向林會紀和西爾薇。
西爾薇想起他們離開亳城前,五松對他們說的話。宋家堡研制的這批新的瘟疫,難不成是試驗到了新生兒身上?
“蘇州府目前有多少有新生兒的人家染上了瘟疫?”林會紀問道。
神棍畢恭畢敬地答道:“入冬以來,整個西北方向的1/4的城池的,有新生兒的人家,都染上了瘟疫。”
竟然是按城市片區來實驗的?
整個蘇州府西北方向1/4的城市面積,有新生兒的家庭數量應該有上萬戶,這已經不是初步實驗階段了,看起來已經到了大規模試驗階段了。
西爾薇看了看焦急的男子,轉頭問神棍:“那些染上了瘟疫的有新生兒的人家新生兒的狀況如何?”
神棍神色黯淡,長長嘆了口氣,說道:“不是太好。聽說那些孩子都是不長頭發的。”
“不長頭發?”
“對,他們頭上原來長頭發的地方長出來的是一根細細長長的小肉絲。”
屋裏的人全都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屏着口氣,不敢呼吸。
頭頂黑色的頭發變成了一條條肉肉的肉絲?
這太匪夷所思了!
林會紀追問了一句:“那些可靠嗎?你是怎麼知道的?這樣的家庭遇到問題後是如何反應的?”
神棍吸了吸鼻子:“這些年,蘇州府出現的各種各樣的怪物不少,但最終都還有個人樣。那個小家夥是實實在在的怪物!”說完,他緊緊閉上了眼睛,仿佛不想再看見記憶中的那一幕。
“天冷了之後,我經常溜到大戶人家的柴堆裏睡覺。而那些發現家裏的孩子出現了這種怪異現象的人家,都不敢大聲聲張,我們也總喜歡深夜抱着孩子慌慌張張,從後門敲響,能救他們的人的門。湊巧那天晚上我溜到了知府家後門柴堆裏,又恰巧那天晚上來了十幾個長着肉絲頭發的怪異小孩的家庭,他們在柴堆旁邊的後門外斷斷續續的敲,搞得我不厭其煩。正想從柴堆裏出來,換個地方睡。就聽見後門吱呀一聲,被人打開了。我探頭悄悄看了看,門外呼啦啦湧進來十幾個,抱着小孩襁褓的男子。哭哭啼啼的無一不在說,讓知府救救他們。知府大人還真來了!他提着一盞昏黃的燈籠,披着一件洗褪了色的鬥篷,越發的瘦的像根竹竿了。只見知府伸手扒開了幾個包被的一角,看了看襁褓中孩子的頭,默不作聲地又蓋了回去。知府表現的是如此的淡定,害得我以爲自己神經不正常,生生把翻湧起來的嘔吐感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