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由永呈王帶領衆多王爺主持了早朝。

早朝上，文武百官都在表達自己的想法，各有各的說法，嘰嘰喳喳宛若菜市場，說到情緒激動的地方還互相指着鼻子痛罵，更甚至有人動起手來互扯頭發，場面一度十分混亂。

諸位王爺看得眉心直跳。

永呈王冷眼看着，突然一聲怒吼：“行了，肅靜！這裏是朝堂之上，並非菜市場，你們看看你們自己都是些什麼德行？”

衆人被痛罵一頓，臉紅脖子粗的放開了手，一時間朝堂之上寂靜無聲。

永呈王冷眼看着，突然沉聲說：“再過三日，便是皇上入皇陵之日，今日必須將能繼承大統的皇子定下來，可皇上成年的皇子幾乎無人能擔大任，未成年的皇子更不足以穩坐皇位，本王與諸位皇兄皇侄商議一番，決定重新推舉廢太子登基。”

“什麼？”

朝中大臣都愣了一下。

隨後衆人急忙反對。

廢太子乃是皇上生前就廢的。

且皇上去世前也沒有要重新啓用廢太子的意思。

這些王爺要推廢太子上位，無疑是違背皇上的意願。

朝中大臣自然不答應。

幾位輔政大臣最先站出來反對。

永呈王淡笑着說：“本王知道你們在想些什麼，但是……本王不能再任由朝局動蕩下去。你們推舉的皇子沒有任何人能比得過廢太子，你們究竟要爲天下百姓考慮，還是爲了自己的私心考慮？身爲朝廷官員，江山社稷難道，天下百姓，難道不該是你們首先考慮的一切嗎？”

衆人被質問得一愣，半晌說不出話來。

又過了片刻，有人站了出來，拱手道：“王爺，微臣覺得不妥。廢太子當初做了錯事，被皇上廢黜，如今皇上還未入皇陵，諸位王爺便要推舉廢太子登基爲皇，實在是違背了皇上的意願，這讓皇上在天之靈如何安息？”

“正是如此，若是諸位王爺一意孤行，豈不是違背了皇上的意願？”

“就算咱們答應，天下百姓也不答應啊！”

衆人議論紛紛，搖頭晃腦，滿腔算計，就是不肯讓廢太子登基做皇帝。

牆倒衆人推。

當初廢太子的母族被廢時，他們無人施以援手，皇後被囚禁在宮中時，他們不少人曾寫奏折要求皇上廢黜皇後，重立新後。

更甚至有人要求皇上將廢太子貶爲庶民，將他驅逐出京都城，讓他永遠不得回京。

當初他們的奏折寫得有多幹脆。

等廢太子登基之後，他們的脖子就有多脆弱。

沒有人會任由被自己得罪狠了的人成爲能掌握自己生殺大權的存在。

“既然你們都不同意，便將此事交給天意。若是半個時辰內出現彩虹霞光，便代表神明同意廢太子登基爲皇，無論是誰都不能質疑神明之意。若是天氣沒有任何變化，便代表神明不同意，我們絕不會再提廢太子登基爲皇之事。”

永呈王眸色淡淡地詢問道：“諸位可同意？”

衆人扭頭想看看外面的天氣，但發現大殿門是緊緊關閉着的，然而就在下一瞬，大殿門被打開。

外面烏雲密布，雲層低得可怕，像是下一瞬便會電閃雷鳴，這哪裏是會在半個時辰內出彩虹霞光的天氣？

衆人松了一口氣，又看了看天氣，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這樣的天氣，即將迎來狂風暴雨，按照他們生長多年的經驗，這場暴雨沒有三天絕對停不下來。

別說半個時辰，就算給永呈王個廢太子三天時間，彩虹和霞光都不一定會出現。

沈秉呈望着如此惡劣的天氣，眸光隱晦地望了欽天監監正一眼，欽天監監正渾身一顫，額頭上冒出了冷汗，嘴角艱難地動了動。

不敢開口說話，但他想讓沈秉呈相信他。

他推算出今日會有巨大的天氣變化，半個時辰之內一定會出現彩虹霞光。

然後，就在下一瞬，狂風暴雨突然席卷而來，噼裏啪啦的傾盆大雨砸在青石板上，發出巨大的響動。

閃電劃破天際。

有人狂喜，有人沉悶，有人事不關己。

若是觀察一下衆人的表情，就會發現有相當大的一部分人恨不得將情緒寫在臉上。

兩刻鍾過去了。

大雨一點停下的跡象都沒有。

再過兩刻鍾便是下定論的時候。

站在永呈王旁邊的王爺站不住了，小聲詢問道：“九皇叔，這天氣一點變化都沒有，看着架勢，沒有一天兩天的，這雨停不下來啊！若真如此，豈不是讓人看了咱們的笑話。”

永呈王比較沉得住氣，臉色沉沉地說：“你先不要着急，不是還有兩刻鍾的時間嗎？”

“九皇叔，就算還有兩刻鍾，也改變不了什麼。”

沈秉呈抬眸望着外面的天氣，一時間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神色寡淡得像是從不在意這些事一般。

突然一道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沈大人，衆人都覺得雨不會停下，更不會出現彩虹和霞光，但本王知曉你從來不會做沒有把握之事，對嗎？”

沈秉呈側頭望向突然出現在身邊的昭陽王蕭雲楠，淡聲說：“此事是諸位王爺下的決定，與下官何幹？我只是一介文臣，沒有決策權。最終誰成爲皇帝，下官便會對誰忠心耿耿。”

昭陽王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忍不住笑起來，語調輕慢地說：“本王與你在北疆共事時便看出來你遠不像表面這樣簡單，卻沒想到你膽子大到敢幹涉皇儲之事。”

“下官不懂王爺在說什麼。”

沈秉呈眸色寡淡地說：“一切都看天意，天意如何便是如何，下官只順應天意。”

昭陽王盯着沈秉呈看了半晌，又抬頭看了外面的雨幕一眼，幽幽嘆氣道：“你可真是有個好師父，死到臨頭還處處爲你打算，若是本王也能得皇叔公如此眷顧便好了。”

沈秉呈：“……”

這個蕭雲楠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些？

就在他思考到底要不要幹脆殺了蕭雲楠，殺蕭雲楠的難度究竟是多少時，蕭雲楠的聲音又慢悠悠地響起：“本王沒有太大的野心，只是想多賺點銀子罷了，何況整個京都城你媳婦兒一家獨大，遲早會成爲皇帝的眼中釘肉中刺，有銀子讓本王一起賺不好嗎？不僅能規避風險，本王也會對心中這些事守口如瓶。你也別想着殺了本王永絕後患，本王既然能好好活了這麼些年，便是不容易死的。”

沈秉呈：“……”

他確定了，蕭雲楠確實該死。

只是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他懶得再搭理蕭雲楠。

又一刻鍾過去了。

大雨還在下。

只有一刻鍾時間便到了。

若是天氣還沒有出現變化，若是還沒有出現彩虹霞光，廢太子登基爲皇之事就徹底沒了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