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惺忪睜眼的男人輕輕地將自己的左側胳膊從詩音的腦袋下緩緩地抽了出來。
他伸了伸那只略微酸澀發麻的胳膊,並不覺疲憊,只是心中感覺到有一種幸福感。
雖然章道存這輩子擁有過的女人不少,但從程知意死後,能枕着他的臂彎入睡的只有康歆妤以及身旁尚沉浸在夢鄉之中的詩音。
他同樣也只陪她們倆宿在一起過,對於其他人,他沒法做到一起同牀共枕入夜而眠,只有短暫的情欲纏綿。
詩音此時剛好醒來,她微微眯着眼,迷迷糊糊的問候道:“早安,叔叔。”
男人撫摸着她散在枕間的烏黑長發,呢喃道:“早安,你再睡會吧。”
“不睡了,這一覺睡得很香呢。” 她揉了揉眼,淺笑道,“你等我一下,我去給你做早餐。”
章道存擺手拒絕道:“昨晚做了一桌子菜怪累的,大清早的就別折騰了,我們出去喫早餐。”
“沒事,不累,本身我自己也會在家做早餐喫。”
他習慣性地摸起牀頭櫃上的煙與火機,迅速點燃一根煙。吸過一口後把煙夾在手中對她寵溺的說道:“聽話,我帶你去嘗一家地道的小野攤。”
晨醒一根煙,賽過活神仙,估計是大多數尼古丁依賴患者的感受。
詩音衝他嘿嘿一笑:“那,我先去洗漱收拾。”
“嗯,去吧。”
男人倚靠在牀頭抽着煙,另一只手拿起手機發出去兩條語音消息。
“你馬上開着9577來詩小姐這裏給我送下車,順便拿一套洗漱用品過來。”
“詩音會發給你一個地址,那家人姓彭,你今天提100萬現金送過去,只說是替楊愛華還錢就好,別的不要說。確保對方收下後讓他們寫一張收到條,然後送去我辦公室。”
待一根煙畢,他又蜷回了那個溫熱的被窩。
約莫半個小時左右,辦事效率極高的阿龍就按響了門鈴,正在洗手間內化着妝的詩音快步跑去客廳開門。
“詩小姐早,這是老板要的東西。”
開門後,憨厚的阿龍遞給她一只盥洗包以及一把路虎車的鑰匙。
“謝謝,才這麼早就麻煩你跑一趟,快進來坐吧!” 詩音熱情地邀請他進門。
“不要謝,這是我的工作。” 阿龍慌忙擺手拒絕道,“老板今天不需要我開車,我先回去了。”
詩音有些困惑,但她還是微微一笑:“那好,路上慢點。”
她拿着手裏的東西走回臥室時,看見男人正在提褲子。不知爲何,她此刻還是會感覺到羞怯。
男人看見她進來後,邊扎腰帶邊說:“我讓他來給我送洗漱用品。”
她把東西遞給他,嬌聲問道:“那這把車鑰匙?”
男人坐在牀尾凳上穿着昨天脫下來的襪子,“唉,忘記讓他給我送雙新的了。”,然後他抬起頭來衝着詩音嘴角上揚,“是要帶你去喫早餐啊。”
“啊?” 詩音驚訝的看着她,半信半疑的問道,“你開車嗎?”
男人噗呲一笑:“怎麼?你不會覺着有錢人都沒駕照吧?”
“不是,不是。” 詩音尷尬的解釋道,“只是,我沒想到你要親自開車載我去。”
他穿好襪子,接過洗漱包,起身問道:“你收拾好了?”
“對,隨時都可以出門啦。”
“那你等我幾分鍾,很快。” 女人對他點了點頭,男人哼着小曲心情愉悅的朝洗手間內走去。
詩音的那顆小心髒此刻在砰砰亂跳,她實在是太感到意外了。
十分鍾後,他們出現在前往地下停車場的電梯內。
“阿龍沒告訴我他把車停在哪個車位上,你能找到車子嗎?”
詩音問了男人一個聽起來傻傻的問題,他聽完後強行憋住笑意,假裝氣定神閒的回道:“能。”
“怎麼找啊?你打算拿車鑰匙按來按去嗎?”
男人衝她邪魅的笑了笑:“跟我走。”
進入停車場後,詩音漫無目的的跟在他身後,眼神茫然地環顧着四周琳琅滿目的豪車。
章道存走到一輛黑色的攬勝行政車前停下腳步,他用鑰匙按開車門,回頭衝她輕聲喊道:“上車。”
她快步上前,迅速的坐進車內,然後嬌嗔道:“你還沒回答我你是怎麼找到的呢。”
男人坐在駕駛座上忍俊不禁笑道:“因爲他把車停好後會拍照發給我啊。”
待車子駛出地下停車場後,陽光透過車窗灑在男人的臉上,勾勒出他堅毅立體的輪廓,使他看起來更加的帥氣迷人。
章道存身姿挺拔,單手打着攬勝方向盤的動作流暢而優雅。
他隨手按開車內的音樂按鈕,這次不是音樂魔術師張雨生的歌,而是在播放着陳奕迅的《富士山下》。
詩音坐在副駕駛上偷偷地欣賞着他,她不禁在心中暗自感慨道:“果然,中年帥哥身上的魅力是小鮮肉無法比擬的。可是,誰又能憑愛意將富士山私有?要擁有必先懂失去怎接受......”
“幫我遞一下你那一側車門儲物盒裏的墨鏡。” 男人感覺車外的陽光有些刺眼,於是出聲打斷了少女懷春的詩音。
“啊,好的。” 詩音回過神後,向車門處伸手摸到一個眼鏡盒,取出來一副Gucci飛行員款太陽鏡雙手遞給了他。
章道存單手將眼鏡戴好,然後他修長的手搭在中央扶手箱處,根據歌曲音律的節奏輕輕地拍打着。
突然,男人溫聲問道:“你一般喜歡聽誰的歌?”
詩音尷尬的笑了笑,溫柔地緩緩道來:“沒有特別鍾情哪個歌手,我只是喜歡聽林夕作詞的歌。Eason也算其中一個吧,林夕爲他寫了很多歌。”
章道存哈哈一笑:“那你猜猜我最喜歡Eason的哪一首?”
詩音思索片刻:“應該是,《你的背包》吧?”
男人臉上的表情驚訝十足,他詰問道:“你怎麼猜到的?”
詩音嫣然一笑:“因爲那首歌的第一句歌詞是,一九九五年我們在機場的車站,你借我而我不想歸還。”
她頓了幾秒,又試探性的問道:“你們在一九九五年有過很多美好回憶吧?”
“嗯。” 章道存在等待紅綠燈的時候魂不守舍的用手指毫無節奏的敲打着方向盤,他在心中困惑是否真的有前世今生,爲什麼身旁這個女子會這般懂他?
並且,跟她單獨相處時會有一種強烈的甜蜜幸福感。那感覺不似青澀年少時轟轟烈烈,但會讓他感覺自己是一個沉浸在熱戀之中的中年男子。
他聲音低沉:“本以爲你會猜是現在播放的這首。”
“哈哈,不會的。” 詩音逐漸活躍起來,她璀璨的笑道,“我最喜歡的,是林夕寫給張敬軒的《春秋》。”
“我沒有被你改寫一生怎會有心事,我沒有被你愛過恨過寫成情史變廢紙。春秋只轉載要事,如果愛你欠意義,這眼淚無從安置......”
這時,男人深情地用一口流利的粵語哼唱起詩音喜歡的歌,他清唱的嗓音比在雲頂那晚更加的清澈如鯨。
“哇好棒!” 她欣喜地激動道:“叔叔你竟然會唱《春秋》吶!”
章道存展顏而笑,轉過頭溫柔的看了她一眼,調侃道:“有錢人也可以唱歌很好聽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