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前進被扶進了臥室，他靠在牀頭坐着，臉色紅潤了不少。完全看不出來，他剛剛在鬼門關走了一遭的樣子。

沒一會兒，老爺子就劇烈的咳嗽起來，司真拿來的痰盂派上了用場，老爺子猛咳了幾口痰，覺得胸口舒坦了許多。

“爸，您漱漱口。”

司前進接過水碗，漱口，自己從兜裏拿出手絹擦了擦嘴。

“小曲走沒走？”

“沒呢，爺爺，她可過分了，罵嫂子的話特別難聽。”司真想起之前曲向紅說得那些話，只恨自己沒用，應該上去狠狠扇她兩巴掌才對。

司前進一臉嚴肅，對司光明道：“你親自去辦，讓小曲從哪來回哪去？我的身體不用她照顧，讓他們再選一個保健醫生過來。”

他昏迷的時候，也不是完全沒有意識，只是身體不能做出反應罷了。曲向紅的那些話，他聽了不少，打從心眼裏不喜歡這樣的同志。

不問原由，不分青紅皁白，上來就攻擊自己的同胞，說話尖酸刻薄不容人，她甚至都不認識小姜，就說人家小姜道德有問題。

這樣沒有醫德，連什麼是尊重人都不懂的大夫，他不需要。

“爸，你放心，這件事情我親自去辦，保證不會讓你失望的。”

“行了，我沒事了，你忙你的去！公事重要。還有，讓救護車回去，不要浪費國家的資源。”

司光明知道他爸說一不二，自己留在這兒也沒用，而且他要忙的事情也確實很多，只能先去處理公務。

他從屋裏一出來，曲向紅就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首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您能跟老首長求求情嗎，讓我繼續留在這裏照顧他吧！”

保健醫生這個工作，待遇好，工作又清閒。日常無非就是幫司光明量量血壓，聽聽心肺功能，記彔一下身體各項指標。

就算司前進犯了病，她只要做好前期處置工作，不出紕漏，司前進後面有什麼事，也不用她負責。

更重要的是，她可以自由進出大院。

部裏的車已經在等着了，司光明上車之前只說了一句話，“曲大夫，醫生的醫術有高有低，開出的藥有貴有賤，但是醫德不該時有時無，你好自爲之吧！”

曲向紅望着絕塵而去的吉普車，心一點一點往下沉，

她實在沒臉再留下來，司光明就差說她是陽奉陰違，前倨後恭的小人了。

曲向紅扭頭朝着司家望去，面露陰毒之色，雙目幾乎噴火，她什麼都不能做，只能帶着不甘離開大院。

寧雨先給單位打電話，說明情況請了假，然後又打電話給門衛，告訴他們不要再讓曲向紅進大院，至少他們司家是不歡迎她的。

“您放心，我們這邊會做記彔，交班的時候會和同事交代的。”

“好，謝謝你啊，小同志。” 她放下電話，一顆心還是七上八下的。

按照老爺子的發病時間來看，他的情況似乎又嚴重了，老爺子的身體比什麼都重要，眼下一切以老爺子爲主。

屋內，司前進的目光落在姜顏身上，笑着道：“好孩子，多虧了你呀，要不然這個年，老頭子怕是過不去了。”

“爺爺，你可別胡說，大過年的，咱們說點吉利話。”

“我大孫子眼光真好，小姜，你還學過醫？”

姜顏點頭，“和一個遊方的老人學的中醫，西醫也會一些，不多，我爺爺早年留洋，學的是西醫，他屋子裏好多書，我從小就看。”

“是嘛，你爺爺留過洋，那可是大才子啊！他今年多大年紀啊，身體怎麼樣？”

姜顏笑着道：“我爺爺是1909年生人，身子骨還算硬朗。他是醫生嘛，還是很會保養自己的。”

“嗯，那要比我小一輪還多呢，他屬雞？”

“是的。”

司前進點頭，“那年月，遍地大事，亂得不行喲。我出生的時候，人們還留辮子呢！”

老爺子忍不住講起了他小時候的事情，姜顏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的還要提上兩個問題。

“你這個問題問得好啊，有見解啊，一看你就是個讀過書的孩子。我呀，十幾歲的時候，大字還不識幾個呢！那時候呀……”

寧雨在廳裏聽着，不由得暗暗點頭，顏顏多懂事啊，陪着老爺子說話解悶，卻絲毫沒有提她家裏的事，估計是怕老爺子惦記。

對了，早飯！一大家子人忙活了一早上，還沒喫飯呢，她得去食堂買一點。

寧雨一拍腦門，趕緊起身拿上錢包，“爸，您現在感覺怎麼樣？”

“挺好，挺好。你忙你的去，有孩子們陪我就行，一會兒小嚴他們也該來了，我也沒有什麼事，讓他們待一會兒就回去。”老爺子說話中氣十足，氣色不錯，和早上比簡直判若兩人。

老爺子的級別高，按照他這個級別，警衛員能配一個班，但是他只要了兩個。

生活祕書一個，健康醫生一個，都是最基礎的。組織也能給他安排保姆，但是他拒絕了。

他一年總要在孩子們身邊待幾個月，在療養中心待幾個月，安排保姆純屬多餘，他還沒到不能動彈的地步。

“那我去買點早飯，對了，要不然，我給新年打個電話，讓她過來一趟，看看您？”

老爺子皺眉，“可拉倒吧，別讓她來，看見她我就鬧心。”

寧燕這次沒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

“爺爺，我能給你號脈嗎？”

“行啊。”老爺子伸出手腕，姜顏伸出三根手指搭上去。

【大輪子，開啓透視異能。】

【明白。】

姜顏眼底閃過一抹金光，隨即，司前進的身體仿佛置身於X光機下，所有病痛都逃不過姜顏的眼睛。

老爺子身體裏還有彈片沒有取出來，當年是沒條件，可是隨着時間的推移，彈片位置發生了變動，手術存在着風險。

如今他年紀大了，彈片也已經嵌入得越來越深，手術取出來的話，很可能會破壞周圍的血管和神經，得不償失。

他的心肺功能有問題，現在又有中風前兆，身上舊患又多，沉苛過重，情況實在不容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