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兄!魏兄!有個好消息,藍老頭去清談盛會了,沒幾天回不來,這回魏兄可算是走運了。”人未到,聲先到。
魏嬰靠在牀,一聽這話,一個翻身就下了牀:“果真是鴻運當頭,祥雲照頂,天助我也哈哈哈哈哈。”
江澄在一旁擦拭着三毒:“等他回來,你還是逃脫不了一頓罰。”
魏嬰爽朗一笑:“身前哪管身後事,浪得幾日是幾日。”
魏嬰輕踢了江澄一腳:“走,浪去!”
“哈哈,今天打山雞去!我就不信了,這藍家山上還找不出幾只小雞來。”魏嬰今天心情大好,對身邊的江澄,聶懷桑和金凌興衝衝的說。
“你收斂點吧!”江澄聽着魏嬰回蕩在殿內的笑聲,嚴聲開口。
聶懷桑倒是在一旁笑着稱是,金凌撇了撇嘴,,沒有理興奮的魏嬰。
這時迎面走來兩個人,藍湛看到面前的魏嬰,面色不喜不悲,沉默着。藍渙則依舊帶着那不變的微笑。
魏嬰倒有些驚訝:“咦?兩個小古……”可能出於禮貌的關系,他沒有把最後一個字說完,隨即立刻喊道,“藍湛!”
藍湛聽到後,高冷的把頭偏到一旁,不去看魏嬰。
藍渙則笑着說:“三位是?”
魏嬰抱拳說:“雲夢魏無羨。”
江澄也抱拳開口:“雲夢江晚吟。”
金凌見狀,也只好抱拳:“蘭陵金如蘭。”
聶懷桑則是側過臉,怯怯的開口:“曦臣哥哥。”
“懷桑,我前不久從清河回來,你大哥還問起你的學業。如何?今年可以過了嗎?”藍渙笑着問聶懷桑。
聶懷桑則是一臉窘態,一手撓着頭小聲的說:“大抵是可以的……”
魏嬰看到聶懷桑那不知所措的樣子,抬頭問道:“澤蕪君,你們這是要去做什麼?”
“除水祟人手不足,我回來找忘機。”藍渙轉過頭來回答魏嬰。
“兄長何必多言,事不宜遲。現在就出發吧。”藍湛的聲音突然高了幾分,一手拉住藍渙的手,作勢就要走。
“慢慢慢!捉水祟,我會呀!”魏嬰趕忙攔住要走的兩人, “我們在雲夢經常捉水祟,況且這幾日又不用聽學……澤蕪君捎上我們成不成。”
“不必姑蘇藍氏也……”藍湛一聽這話,趕忙想要制止他。
“也好,那多謝了,準備一下我們一同出發吧。懷桑可同去?”藍渙笑着打斷了弟弟的話,就這麼答應了下。
“我不去了,我會去溫習………”聶懷桑被點到了一下,最後連忙回答道。
採一鎮的早晨很清新,路邊早已有小販在叫賣着。
魏嬰站在船上,雙手持棒推水,一個用力,船被劃得老遠。
這時路過一個賣糯米酒的船,魏嬰眼眸一亮,立刻甩棍停船:“哎,這酒怎麼賣呀?”魏嬰話音剛落,旁邊就傳出一聲帶着怒氣的叫喊。
“魏無羨!”魏嬰聞聲轉過頭來,便看到渾身被水打溼的金子軒。
原來是魏嬰停船時用力過猛,掀起一陣水濤,剛好就把金子軒潑了個結結實實。
“哎呀,抱歉了,要不陪你一壺?”魏嬰不好意思一笑,隨即拿起身旁的酒。
金子軒瞧了那酒一眼:“不必了。”隨後想讓船夫把船劃遠點,但是話還沒說出來,周圍波濤翻滾,引得河上的船都欲翻不翻的。
“啊!——”周圍的人們發出一陣陣尖叫,不僅是船上的人,連岸上的人也在尖叫。
好幾團黑色的猶如發絲的東西從水中冒出來,周圍的修士也都抓緊了自己的劍。
魏嬰將手中的劍拔出劈向離自己最近的水鬼。
金子軒站穩以後蹙着眉看着周圍的水鬼:“這裏怎麼會有這些東西?”
“近幾個月裏常常有水鬼在此作祟,我本以爲只會抓住一兩只,誰能料到一連捉了十幾只水鬼,但是我們將面目洗淨,往附近一帶的鎮上詢問,竟有好些沒人認領的。今日布陣又捉起了不少水祟。”藍渙適時跳出來解釋。
“水祟這東西認域,通常只認定一片水域,便是他們淹死的地方,很少離開。所以從別的地方飄過來的可能性不大。”魏嬰看着在往裏掙扎的水祟,不禁蹙眉,“大概是從別的地方趕來的……前方是誰的領地?”
藍渙沉默半晌,才緩緩回答:“岐山溫氏。”
“這岐山溫氏當真是過分,太囂張了,再這麼下去怕不是要翻天啊。”魏嬰用棍子捅了一下河底,正好將一個水祟釘在河岸,那水祟被定住後還不斷的發出低吼,但並沒有什麼用。
藍渙將那只水祟包進網中:“魏公子真是好身手。”他把網給了身後的藍氏弟子,眉目帶笑的誇贊道,“岐山溫氏確實太過猖狂,但溫氏附庸者衆多,以你我之力恐無辦法,如今還是忍字當先爲好。”他的表情嚴肅起來。
“嗯……”魏嬰沉默下來,突然想起金凌是未來之人,便轉過頭來喊:“金凌,岐山溫氏這件事你怎麼看?”
金凌剛用箭射中,一直水祟,便聽到魏嬰的問題:“岐山溫氏啊……蹦達不了幾年。”他說這話時臉上帶着厭惡,但又有幾絲嘲諷。
魏嬰走到金凌身旁,語氣好奇:“有故事啊,提前告訴我的。”說着還攬住了金凌的肩膀。
金凌看了一眼魏嬰,如果就這麼告訴他,他會不會現在就去伐溫了?但是不告訴他………他又會一直追着問。
“這岐山溫氏啊……萬惡之源,如果沒有這玩意兒,未來的走向可能要天翻地覆。”金凌眼睛在旁邊亂瞟。
“哎,那邊的人都繼續走了,我們快跟上了。”金凌指着旁邊離開的船,魏嬰狐疑的看着金凌。
“你爲什麼都不告訴我,甚至不告訴大家呢?”魏嬰眼睛眯起,目光直直的盯着金凌。
金凌撇撇嘴,目光瞥向旁邊:“岐山溫氏一夜之間滅了雲夢。”最後將目光移回來,“我告訴你啊,別像一個傻子一樣直接衝到岐山去。”說完便劃船走了,只留魏嬰一人怔在原地。
“魏無羨!愣在那幹嘛呢,走了!”江澄在不遠處喊着,遠遠的卻看到魏嬰失神的表情,江澄蹙起眉頭,劃船過來。
“怎麼了?一副丟了魂兒的樣子,欺負別人後良心開始痛了。”魏嬰眨了幾下眼睛,才回過神來。
“什麼嘛,我就沒欺負過別人。”
江澄‘呵呵’道:“藍忘機還在那邊呢。”
魏嬰被卡了兩秒:“那…那是同窗間的友好交流。”
江澄一副‘你看我信嗎’的表情,冷漠的看着魏嬰,“行了,走了。”江澄用劃船的棍子敲了敲魏嬰的船。
魏嬰看着江澄那道紫色的背影,聳了聳肩,興致不太高的劃過去。
魏嬰劃到金凌旁邊:“你剛說真的啊?”語氣有點試探。
“不然呢,我這人從不說謊。”金凌的目光沒有往那邊看,但是過了半晌沒有聽到回答,他悄悄的往旁邊一瞥,卻猛的看到一個有些放大的臉。
金凌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腳下的船差點就翻了:“幹嘛!”說完,不再看魏嬰,氣呼呼的劃走了。
魏嬰眼珠子轉了一下,再次趕上去:“哎,我記得你之前說,你叫如蘭?”
這下,金凌將棒子猛地插入湖底,轉過頭看着魏嬰:“有什麼問題嗎?”他停下船,目光兇狠。
“沒事,我只是覺得你這個名字非常的文雅,有水平,有高度!”聽到這個回答,金凌默了幾秒,輕哼一聲,“這個名字,還是你給我取的。”
江澄在不遠處劃過來,他前面就看到金凌和魏嬰在後面講話,簡直不把水鬼放在眼裏。他剛想去提醒一下他們,可是意外的……聽到這段話。
江澄在原地沉默半晌:“你們兩個,趕緊跟上之前還興衝衝的說要除祟,現在怎麼光顧着玩兒了?”
江澄朝着那邊喊,可是話音未落,前方部隊聚集的地方猛地竄出一個水龍卷,聲勢浩大,將不少弟子卷入上空,而那水龍卷裏面還藏着一大團黑色的物質,顯得恐怖極了。
藍渙面對這種情況,頓時一驚:“水行淵!麻煩了,趕緊撤!御劍離開。”周圍的修士聽見後紛紛拿出自己的劍,踏劍凌空,極速飛離。
藍渙目光掃過那個水龍卷,對着周圍的金子軒說:“不知金公子可否隨我等暫壓水行淵?”金子軒點了點頭,三人踏劍疾行,往水龍卷的中心靠去。
這時魏嬰和江澄凌空趕來,五人相視一眼,便開始對水行淵進行暫壓。
金凌在下方,目光掃過飛行的五人,明明很想出一份力,可是……自己見過最大的陣仗便是金光瑤身死的那一天。
論閱歷自己可能比他們還多。金凌自問,雖然經歷的多,但每一次自己都是躲在後面的那個人。
他再次看向空中的五個人,隨後咬了咬牙,轉身看向在周圍逃竄的,比自己年紀還小的人。
雖然金凌很想上去幫他們一起暫壓水行淵,但是貿然上去可能會打斷他們的節奏。
況且……
如今我的身旁不再只有前輩,同輩。
還有後輩!
我怎能還像一個孩童一般,躲在他們的身後,當一個他們口中的小姐?
他想起兒時的那些人,一次次的欺負自己,而自己最多只是哭着吼幾句,便沒了下文。
金凌不想永遠這樣,如果回去了,那自己可是家主,如果還這般畏畏縮縮,怎麼能擔得起家主之位?
如果從一開始自己就不是他們口中的小姐,那他們還會像之前那般待他嗎?
金凌目光發着狠,揮劍劈斷纏繞在一個弟子腳上的發絲,那力道,仿佛劈的不是水祟,而是從小就困住他的枷鎖。從小就被刻在身上的標籤。
金凌輾轉在水龍卷周圍,不斷的救下一個又一個弟子。
明明自己已經很累了,可還是一直在努力着。
他心中就只有一個念頭。
他一定要讓所有人看到,他不再是那個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