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浩蕩抵達九方城時,這一方土地的人才獲知這天變大事。
易道兩門的老執掌都被炸了出來,親自在山腳下迎接太子妃。
方梔夏路過二人時,突發一問:“兩位長輩看着臨梔長大,當初在縛屍樓,也是準備將我置之死地嗎?”
說罷,也不管二人作何狡辯,扭頭就走。
一刻不耽誤,太子妃在前面帶路,人羣浩蕩往山上去……
……
時下深秋初冬之界。
越往長安去,天氣只會越冷,倒是便於運輸。
方梔夏看着一副副棺槨被抬出,往山下的一路,無數弟子、百姓、官員,自發站在左右,雙手合十,低頭送着。
傀儡線的玄妙之處方梔夏親眼得見,同樣震驚不已。
如方序一樣,這些傀儡線的作用似乎也在慢慢失效。但死去多年的人,還能保持如今樣貌,依舊令人驚嘆。
船只自碼頭重新出發,往長安而去。
在最後一具亡軀被運出時,太子妃九方臨梔封了縛屍樓。
有人親眼見她離身於頂,飄飄然墜下。
後話傳:太子妃九方臨梔明知會功成身隕,早知結果,依舊爲之,是爲大義。
……
前往寧朝邊境的路上。
三人三馬,悠哉悠哉,並不急着趕路。
臨近寧朝,路遇上次與阜寧聽書的茶肆小館還頗有心情的又歇了一腳。
方梔夏磕着瓜子,聽那說書先生唾沫橫飛地講訴長安大事。
“誇張,實在誇張,把我說得有三頭六臂似的。”
有聽客聽到重要之處,高聲問:“所以先帝是自盡而亡?”
有人否決,“不管怎麼亡的,肯定不會是新帝殺的咯。”
“百官皆在,親眼得見的事你怎麼還不信呢?先帝虧德至此,哪裏還能苟活,自盡是他最好不過的死法了。”
“說得好像你也在似的……”
“……”
爭論聲將說書先生的聲音都壓了下去。
事實如何,對於這些人來說重要嗎?
但人就是這樣,對不重要的事,不關己的事,揣測、定論,皆猶如親眼所見般真切的認定着自己定論的結果。
方梔夏意興闌珊,拍拍手上的灰站起來,“沒意思了,走吧。”
身後有人壓近,她卸人手臂的姿態準備好,在那人進入範圍內時一個猛滑後退。
然後頓住了。
藺不周動動自己被擒住的手臂,衝她笑,“夫人還不放開我嗎?”
“哎呀呀,你怎麼來了呀,偷襲我做什麼?差點就給你扭下去了。”
她直接改擒爲挽,挽着藺不周的手臂,興高採烈地活泛了起來。
藺太子見她這高興勁,將人額頭抵得往後仰,“幾天了?你就是走着回,也該要過邊境了吧?
見着本太子真有這麼高興?
高興還磨磨嘰嘰慢慢悠悠地在這聽人說書?
你演的吧你,個沒良心的小東西。”
方梔夏用力將自己的腦袋擺正,“怎麼可能?我只是以爲你還在閩都嘛,所以不急咯。”
她甩着藺不周的胳膊撒嬌,“相公,來接我呀?”
藺不周徹底失笑,捏捏她的笑臉,“夫人到底有幾副面孔?”
“每一副都是喜歡你的哦。”
藺太子被哄得抿脣,“走,接我們大功臣回家。”
兩人勾肩攬腰,走得黏黏糊糊。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啊?”
“從九方城回來,這裏是必經路,我等你三天了,又不敢再往前,怕錯過。”
方梔夏嘿嘿笑,“想我啦?”
腰上被人輕輕掐了一下,“很想,很擔心。你留下的符自燃後,我就動身了。”
“哇塞,橫跨整個寧朝哎,現在十月半,你才走了幾天啊?”
藺不周側身彎腰,湊近給她看自己的眼睛,滿眼血絲。
“人皮面具壓下的幾分疲憊,眼神可藏不住,夫人不在的每日每夜,爲夫都沒睡過一個好覺。
哎,誰知趕到了還苦苦等了三天才等到人在這悠閒喝茶聽書。”
藺太子可憐的很,像條毛茸茸的大狗。
方梔夏也當真伸手去夠他的腦袋,在掌心下揉了揉,“人家確實沒想到嘛,疏忽了疏忽了,等會讓你親親賠罪。”
“只讓親親嗎?”
“大街上呢,別當臭流氓噢。”
藺太子悶聲笑,“哪家流氓娶妻一年有餘,還不知味的?”
“那今晚就讓你明白明白?但你這疲憊的身子骨行嗎?”
論狂言,方梔夏自認高藺太子一大截。
但這人大概也是長進了,回道:“夫人今晚就知道行不行了,你別又動不動暈過去睡過去就行。”
方梔夏:“……”
……
今晚幾人留在邊城歇腳。
明日再回安康。
晚飯過後,二人就各懷心事地眼神開始躲閃起來,像要背着家長幹壞事的小孩。
先後回房時,方梔夏越想越好笑。
幹什麼噢,又不是不正當的關系,整的像偷情似的。
與藺不周試試這件事,她一直放在人生待辦事項之中。
此刻泡在浴桶裏也難免心思飄忽,自己也不搞不明白在浮躁個什麼勁兒。
藺太子一如既往地不走正門。
窗開窗上鎖。
入目就是浴桶。
方梔夏趴在桶邊,“你還挺會選窗戶啊!做賊呢?不好好走正門。”
與之前不同的是藺太子這次非但沒背身走開,反而朝她走了過來,“沐浴怎麼也不知道檢查一下門窗有沒有上鎖?”
“停。”她出聲制止藺不周依舊不停的步子。
“我、除了你,誰敢亂翻我門窗?”
“也是。”
他居高臨下地看她,早已取下人皮面具的這張臉依舊讓人感嘆,造物之別。
“好看?”藺太子撐着桶沿傾身湊近,送到她面前給人欣賞。
方梔夏盯着他,“好看,感覺又好久沒見似的,有點生疏。”
藺不周低頭在她脣上啄了一下,“生疏?”
“嗯,你再親親看。”
藺不周笑,脣舌描繪,加深這個吻。
“熟悉了嗎?”
“有點了。”
“那還藏這麼嚴實?”
“沒經驗,不適應,要不你先轉過去,等我穿好衣衫?”
“好。”
藺太子轉過身去。
方梔夏在浴桶中滑開,剛小心翼翼地站起來一點,便被突然轉身的人直接撈了出來。
“!”
她瞬間在他懷中縮成鵪鶉。
感覺自己整個人都紅了!
“你!”
脣舌再次被人堵上,他說:“我洗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