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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聽編輯好的短信,並沒有發出去。

她應該和顧歡說點什麼呢?

說左七想你想的茶不思飯不想?說你不回來她就要另尋新歡了?說她接受不了沒有你的日子?

什麼都不能說,她是出國治療的,不是出去玩的。

身體條件不允許,顧歡沒有任何辦法。

什麼事在人爲?什麼人定勝天?天真的要亡她誰都救不了。

宋聽想好的信息叉掉重新編輯了一條很簡潔的:【我們很想你,她也很想你。】

國內這邊已經是深夜了,顧歡那裏正值天光大亮的時間。

她在醫院醒的很晚。

一覺睡到了大中午。

窗簾一大早的時候,就有護士進來給拉開。

很刺眼,不過影響不到顧歡,她睡覺喜歡把腦袋蒙在被子裏。

以前是埋在左七懷裏,只是現在沒有這種環境了。

她的睜開眼就是真的睡醒了,沒有任何環境影響的因素。

醒來第一件事情看手機。

晚上睡覺還夢到以前國內的時候了呢,那會身邊還有很多朋友。

不是現在沒有朋友了,只是沒辦法再繼續一起玩耍了。

在陌生的環境,第一感覺就是孤獨。

顧歡看到那條短信,吸了一下鼻子,那種孤獨感就更爲強烈。

她當然想回去,她比任何人都想回到故土。

在這邊聽着周圍人說着一口聽不完全懂的語言,看着和國內截然不同的建築物……

搞不懂意義在哪裏。

除了宋聽的短信,還有就是媽媽的未接電話。

手機一年到頭都是靜音的狀態,能不能接的到電話全看她有沒有在玩手機。、

顧歡打開手機通話給媽媽回了個電話。

彩鈴剛響幾秒鍾,對面就接上了。

顧歡心裏暖了一點。電話是出國那會和媽媽說好的,等到了這邊以後每天睡前醒來都要給她打個電話。

顧歡當時笑着說媽媽管的太多了,實則她什麼都知道。這只是一個母親擔心生病的女兒安危的一種表達方式,她怕女兒出事,所以每天都等到很晚,算着這邊八九點的時間給女兒打個電話。

盡管顧歡已經和她說了,有問題的話主治醫生會第一時間聯系她。

其實她自己也懂,但沒辦法讓自己不擔心。

顧歡沒有父親,她和宋聽一樣,是科技下的產物,媽媽有一個很相愛的同性伴侶,早在顧歡很小的時候就病逝了。

那時候就是科技不成熟啊,孩子身體大大小小總是有些問題的,她和宋聽能平安長大算是很好的結果了,早在八歲以前就夭折的也有啊。

基因的問題吧,顧歡長的太像多年前病逝的那位母親了,導致媽媽經常看着她出神。

顧歡接上電話:【喂,媽。您還沒睡嗎?】

不是沒睡,是已經睡下了但開了鈴聲,生怕錯過任何任何有關於她的信息。

如果不是公司太忙她沒辦法長久不在,她就跟着一起出國了。

公司是和她一起打拼的,後來她走了,就只剩下自己了。

想守護的東西太多了,很怕最後什麼都守不住。

不想認命啊。

文女士把手機拿的遠一點,清了下嗓說:【還沒呢,在忙。】

【我剛睡醒,沒有接到你的電話,工作別太拼命了,注意身體。】

文女士應了幾聲是。

她好像已經沒辦法再和女兒平靜的說話了,多說一句都很想哭。

時間好像一瞬間拉回了愛人躺在病牀上的那段日子。

已經流過很多淚了,可惜還是什麼都沒有挽回。

那還有什麼意義。

【媽這就要休息了,你那個……別總是晚睡晚起,也別總窩在病房裏,外面如果出太陽了下去走走也是好的。】

文女士交代完掛了電話,顧歡透過玻璃窗看外面的世界,陽光刺眼。

於是她真的生出下樓轉轉的打算。

顧歡的主治醫生是個三十歲出頭的女人,中文名叫李言,媽媽朋友的女兒,兩國混血,黑發棕眼,眉骨深邃,五官立體,符合國人對於混血的傳統觀念,好看。

她是顧歡交流起來唯一一個覺得順暢的,不是顧歡不會說外語,但是會說外語是一回事。

國內每個地區還都有方言呢,這些方言它也不相通啊,在國外也一樣,雖然大部分人會說普通話,但是偶爾還是會蹦出幾個方言,再加上一點點口音,顧歡每次都是連蒙帶猜的,很難受。

李言進入病房,問:“今天感覺怎麼樣了?有沒有哪裏不適?”

顧歡搖頭,每天都不適,這麼一襯託,還真不知道今天有什麼特別的。一如既往地渾身酸痛。

和痛經的程度差不多,說要死了那不至於,說完全沒事那也是假的。

李言拿筆在紙上記彔些什麼。

顧歡坐在牀邊,面向窗外,李言只能看到她一個瘦削的背影。

筆紙接觸的摩擦聲響停止了,顧歡才淡淡開口詢問:“我可以下去走走嗎?”

李言順着她的目光往窗外看過去,這裏是五樓,除了遠處的建築物和天邊的雲彩、太陽以外什麼都看不到。

見慣了病人這樣,都是一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表現。

但是顧歡是媽媽朋友的孩子,她總是要照顧點的,“可以,但是不能自己一個人,等會兒我和你一起。”

顧歡回頭,衝她笑了一下,梨渦綻放,“等你啊。”

溫柔也是一種力量。就像現在這樣。

死氣沉沉的病房忽然迸發出一點生命力。

李言不愛笑,平常總是冷冰冰的樣子,但是笑容也是有感染力的不是,李言向着她也扯出點不甚明顯的笑,輕聲應:“好。”

……

SUN進入第二輪循環的第一場比賽開賽的前一天晚上,宋聽發燒了。

雖然她說沒事,但是陳清溪真的感覺是自己傳染的,大晚上和她一起去醫院,也管不上幹不幹淨了,燒的快到四十度了,再不去人就完了。

因爲第二天下午要比賽,就沒有影響幾個隊友。

只有她們兩個人在。

上晚班的護士來病房給宋聽輸液,這家夥躺在牀上,陳清溪坐在牀沿,她扒着陳清溪的腰不撒手。

護士小姐姐手裏拿着輸液用的工具,想笑又要憋住的樣子向着陳清溪說:“哄一哄你女朋友,讓她把手騰出來。”

宋聽腦子暈的很,臉枕在陳清溪腿上,不想松開手也不想扎針。

陳清溪用手遮了一下宋聽的臉,紅色從脖頸蔓延至耳後,其實她很想和護士姐姐說讓她出去一下的,但是讓人家出去更顯得在裏面幹什麼不正經的事情一樣。

“乖一點,我一直在呢,我們換個姿勢好不好?”

宋聽臉色也是紅紅的,不過她不是害羞的,完全是燒糊塗了,現在只想喫陳清溪豆腐。

本來放在衣外的手,伸進了陳清溪衣服裏面,掌心溫熱,貼着陳清溪的後腰,都是一個溫度,沒有任何不適,而且宋聽的手軟軟的,陳清溪臉紅更甚。

護士姐姐幹咳一聲,強裝淡定說:“你們先自己解決一下事情,我兩分鍾後再進來。”

說罷,那位姐姐出了門,把門合上。

出了病房門的一瞬間樂的虛跺了幾下地面。

上晚班的人並沒有多少,而且晚上也不忙,從另外一間病房出來的小護士看見她問:“你在這發什麼癲呢?”

女生激動地指了指眼前的病房門,一句話都沒說出來,光傻樂了。

看着她笑的姐妹一臉不理解地走了,並且留下一句:“上個晚班給孩子逼瘋了都。”

兩分鍾,陳清溪真的是用盡手段哄了。

摸也給摸了,保證也保證了。

最後宋聽真的就只答應換個姿勢。

換成靠在陳清溪懷裏。

算了,起碼這樣手是空出來了。

後面小護士推門進來才完成下一步,走的時候還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多看了幾眼。

真養眼啊。

小護士走了以後,這病房裏面就只剩下她們倆。

也許宋聽是舒服了,等這一輪輸完,陳清溪要累麻了。

坐的腰疼。

後半夜的時候摸着她的腦袋溫度降下去了,人也睡熟了陳清溪才把人輕輕放下。

可宋聽還是握着她一根小拇指不放。

陳清溪蹲下,輕輕撓了一下她的手腕,她才松開,作爲她聽話的獎勵,陳清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然後才回到陪護牀的位置躺下。

她只睡了兩個半小時,在天剛亮的時候就被自己鬧鍾震動的鈴聲震醒了。

主要是她不能在宋聽醒來以後才醒。

那小孩要鬧的。

去衛生間洗漱了一下,回來再去摸宋聽的額頭,已經沒有什麼異常了。陳清溪握着她的手在牀沿幹坐了兩個小時後對方才睜眼。

宋聽睜開眼的主要原因可能還是做了一個夢,夢裏有個人一直在摩挲她的手背,醒來的時候發現這個人是陳清溪。

剛睜開眼看着還有點懵,說話音量也弱,溫軟地喊:“姐姐。”

陳清溪本來有點睡眠不足的昏沉,聽完整個人都精神多了,一瞬間的容光煥發,恍若自己幻聽一樣,說:“你剛剛是在叫我?”

宋聽再次閉上沉重的眼皮,她這個發燒的還沒有反應遲鈍的情況呢,陳清溪怎麼回事?

這裏除了她們倆還有別的人?

“當然是叫你這個情姐姐啊。”

陳清溪笑罵:“口無遮攔。”

真的仗着自己生病了就爲所欲爲。

不是,好像不生病也允許她爲所欲爲,只是她不會真的就這麼放飛自我。

“你疼我啊。”宋聽軟趴趴說。

“現在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宋聽哼哼了兩聲表示沒有。

其實渾身無力,不適感強烈,可能現在讓她站都站不穩,但是不能和她表明情況啊,說了陳清溪不會同意她下午繼續去打比賽的。

“不要硬撐,比賽每個季度都會有的,身體壞了不好養回來的。”

而且我希望你能長命百歲。

中午訂的外賣,兩人喫了飯一直在醫院待到比賽前十分鍾才入場。

大家都在等了。

宋聽感覺自己虛虛的,走路好像都不是踩在實地上,倒是像踏在棉花上。

借着和陳清溪手挽手才沒有露出任何破綻。

今天心率格外的快。

還沒開始打就一百二了。

【聽聽今天是不是不太舒服?看着臉色不太對呢。】

【這陳清溪臉色也不對啊,黑眼圈這麼重】

【倆人昨晚偷人去了?】

【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狗頭)這不會是運動太晚了吧】

【我一看這狗頭就知道彈幕要放什麼屁,一看就是沒認真看過資料的,宋聽她未成年,她乖的很,不會發生什麼的】

【終於有個明白人了(笑哭)】

別的什麼就不能說了,說多了會被封號的。

只是兩人今天的狀態確實沒有往常好。

陳清溪還好,看不出來什麼大差距,宋聽今天真的頭暈眼花,後面打人的時候點到了好幾次補刀鍵,普攻就a旁邊兵線上去了,除了有一波放走了一個殘血,沒有什麼別的大紕漏,只能慶幸抽籤抽的好,沒有在現在遇到強隊。

第一輪循環的時候就是零封對面的,這次也不是例外,就是時間線拖得有點長了,三局,平均一局22分鍾。

結束的時候,大家站起來鞠躬,宋聽眼前重影很重了,扶了一下陳清溪的手臂,

陳清溪蹙眉,伸手託住她軟綿綿的腰往懷裏帶,讓她盡量把力量放在自己身上方不至於暈倒。

【?還在鏡頭前就這麼明目張膽的?】

【人家鞠躬呢,這倆摟上腰了?就不能尊重一下對手?】

【你看一下宋聽的臉色再說話呢?明顯是病了啊】

【我聽寶怎麼天天生病啊,這個月第二次了吧?上次也是直接昏倒,聽說還是陳清溪抱着出去的,我家娃怎麼多災多難的(大哭)】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秀了那麼多場不誇,逮着今天一次失誤狠狠罵。

有些人真的嘴上不積德的。

【小團戰不打人去補兵真有意思】

【搞不懂現在打職業的水平都這麼低了】

【有沒有一種可能人家是今天身體不適?】

【身體不適爲什麼不換人上?那借口也就你們信,身體不好還玩什麼遊戲?回家鬥地主耶熊了】

本章已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