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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籟俱靜,寂靜的湖邊只有飛蟲的振翅聲清晰可聞。

烏雲漸漸遮蓋殘月。

火堆搖曳的微光映在無事道人邋遢的臉上,忽明忽暗。

無事道人忽然詭異的扯動嘴角,嬉笑道:“嘖嘖嘖,都別那麼緊張啊,老道士我又沒有惡意。”

他一邊說着,一邊前踏了一步。

“轟!”

鋒銳無匹的刀意瞬間爆發,巨大刀罡驟然攻向無事道人,其速度之快甚至割裂了空氣,音爆聲宛若雷鳴。

無事道人面色微變,手中破舊的長幡猛地向前抵出,一股絲毫不遜色於宮淮南的罡風陡然爆發,朝着巨大刀罡迎擊而去。

“滋!”

二者相撞間,一陣尖銳刺耳的巨大爆鳴聲驟然響起,無形的風暴席卷四周。

“這就是天品之間的交手?居然能強成這個樣子啊!”

何其多破舊的紅衣被風暴吹的獵獵作響,他怔怔的看着二人交手的一擊,眼中憧憬的光芒越來越亮。

而紅鸞凝神看着這一擊,似乎有所領悟,眼中劍影不斷閃爍。

幾息後,刀罡與罡風漸漸消散,爆鳴聲戛然而止。

“你這小鬼是聽不懂人話嗎?老道我不是都說了對你們沒有惡意嗎,怎得還要出手!”無事道人氣急敗壞的跳着腳怒罵。

他怒視着宮淮南,下巴上殘破不全的胡須都在微微顫抖。

宮淮南依舊一臉凝重,持刀平舉,沉聲道:“我說過,再往前,我會出刀。”

“你!你怎麼跟你那死腦筋的師傅一樣不講道理?”無事道人被氣得直咬牙。

宮淮南聽到這話,眼神卻是更冷了幾分,浮屠刀意再次凝聚。

瞧着宮淮南油鹽不進,老道士不由使勁地磨了磨後槽牙。

“啪。”

他突然把長幡扔在一邊,隨後自己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撒潑打滾道:

“不打了!老道又不是什麼洪水猛獸,至於讓你這個天下第一刀如此防備嗎?”

“唉!老道也不跟你犟了,就坐在這不往前,行了吧?”

可宮淮南並沒有減輕防備,刀意反而越來越盛,他緊緊盯着無事道人,冷聲道:

“別來這一套。你要是不想在這裏跟我分個生死,最好現在就離開。”

眼見連撒潑打滾都沒用,無事道人更煩躁了,盯着宮淮南罵道:“老道又不是來找你的,你攆什麼人吶?”

果然!

宮淮南眼神瞬間一凝,這邪氣十足的老道士果然是衝着易行舟來的!

之前在易行舟小院門前,這老道士似乎就對易行舟有什麼企圖。

上次被自己的刀意逼退,如今又想卷土重來嗎?

宮淮南的眼睛慢慢眯起,森冷的刀意一觸即發。

就在這時,幾人最後方的易行舟突然動了。

紅鸞和何其多想要阻攔,他卻輕輕搖了搖頭,繼續向前走去。

他慢慢走到宮淮南身邊,先是對宮淮南抱拳道謝,隨後看向無事道人,平靜問道:“前輩是來找我的?”

老道士看到易行舟,臉上的表情肉眼可見地變得興奮,他猛地坐直身子,重重點頭。

“可不就是!後生啊,還記得老道說過有緣再見嗎?如今看來,咱們可真有緣吶。”

聽到這話,易行舟搖了搖頭,“前輩,我可不覺得這次見面是巧合。前輩找我有什麼事,不妨直言。”

“唉,你們怎麼都這麼喜歡開門見山啊。”老道士嘆息了一聲。

“也罷。”他突然在道袍上擦了擦雙手,看向易行舟,興奮地問道:“後生啊,可願意跟老道做一個約定?”

“約定?”易行舟皺緊了眉頭。

如今自己只剩幾日的活頭,還有什麼可以引得這個神祕老道士感興趣?

這老道士渾身透着古怪邪異,與他沾上關系多半沒有好事。

他剛想拒絕,無事道人卻好像看穿了他心中所想,搶先一步說道:

“後生啊,你可想......”

“活下去?”

唰!

此話一出,易行舟幾人的目光驟然聚焦到了老道士臉上。

面對幾人的注視,老道士詭異的咧嘴而笑,邪氣凜然。

易行舟瞳孔瞬間收縮如針,手掌猛地握緊!

老道士怎麼會知道他快死了?

他問出這句話,難道是想說,他有辦法能讓自己活下去?!

何其多聽到這話,茫然的瞪大雙眼,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

紅鸞則是神色猛變,疑惑,防備,欣喜全都交織在一起。

突如其來的希望,讓她不由自主地抓住了易行舟的胳膊。

最前方的宮淮南眯眼盯着無事道人,聯想到關於這位老道士的傳言,握刀的手都不由得顫了一下。

難不成,他真的有辦法?

寂靜足足持續了十幾息。

呼......

易行舟深深呼出一口氣,壓下心底險些破土而出的希望。手掌緩緩松開,目光也重新恢復了平靜。

他不相信會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更別說是有人拿着一張看上去美味無比的餡餅送到他面前,那這張餅沒毒才是怪事。

“如果前輩想說的只有這些,那麼便請回吧。”易行舟平靜開口。

說完這話,他轉身就走,絲毫沒有給老道士再次說話的機會。

“你!”老道士滿臉愕然,這小子的防備心這麼重?

眼看易行舟就要走遠,他急了,連忙大喊道:“等等!易行舟你等等,老道還沒說完吶!”

可易行舟的腳步並沒有停下,直到老道士喊出了一句讓他心神震蕩的話。

“易行舟,這事跟蘇桐有關系!”

腳步驟停。

易行舟豁然轉身,死死盯着無事道人,冷聲道:“老道士,你說什麼?!”

他的母親蘇桐一直在青崖山,怎麼會跟這個老道士扯上關系?

面對他冰冷的眼神,老道士有些煩躁地揪住了自己的胡子,一臉挫敗道:

“蘇桐這樣,她兒子這樣,跟你們母子倆做約定,老道我真是倒黴。”

“老道士!”易行舟咬着牙,已經快要壓制不住情緒了。

老道士重重嘆了口氣,忽然收斂了臉上的表情,看着易行舟,語調復雜地說道:

“十年前,有一位女子跟老道做了一個約定。”

“女子自縛青崖山十年,換老道出手救治她兒子的一絲機會。”

“這位女子,便是蘇桐。你的母親。”

本章已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