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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感情“白紙說”?No!

瑞瑩:

希望你們今天的會面愉快。

自己喫飯也挺好,就是感覺好像一碗米飯進肚,有一肚子的話想說出來。哈哈哈哈。

今天喫飯的時候,何嘉穎和馬毓暢看我桌子只有一個人,就過來一起喫飯了。後來何立新和聶國慶也來了——他們倆現在是搭子,聶國慶摳摳搜搜,何立新一路大方不求回報,兩個人又都不想找對象,聶國慶也沒有特定的目標要做,基本上跟着何立新混。

何立新也喜歡他的草莽勁兒,也會指點他一些社會常識。再加上他們倆都滿足於考試及格,幾乎是“天作之搭”。

但我們一起喫飯,就沒有辦法討論很多有趣的話題了。我們五個人的最大公約數,大概就是綜藝和社會新聞了。

大家對無差別傷人案進行了復盤,馬毓暢還給我們轉發了一個視頻,是消防員教小朋友們如何躲避橫衝直撞而來的汽車。確實還是有點幫助,一會兒我轉發給你。

我們還討論了最新的“轉專業”政策。除了馬學長惆悵當年轉專業很難,錯失了機會以外,其餘人都表示愛咋咋地。

直到後來大家討論脫口秀喜歡的演員,這才百花齊放。我再次力薦“菜菜”的脫口秀。並且被菜菜脫口秀裏諷刺的人羣代表聶國慶嘲笑了一番,然後他又被我們幾個人合力“制伏”——時代確實還是有進步。

最近大哥葛熊和二哥高偉銘感情穩定,很喜歡看他們在一起的狀態。幾個人都不矯情,也沒有太多甜言蜜語,好像很自然地就是居家過日子的狀態了。

瑞瑩,今天時間多一點,回應一下你之前提到過的“初戀”的問題。

首先,我要抗議關於我還沒有“出師”的這個看法。你說你的感情經歷比我多,無非就是正常的時候談了正常的戀愛。我雖然戀愛比較晚,初戀也不是那麼正兒八經的初戀。但是!我對感情復雜性的理解,可能比你還要多一些。

不是和異性確定了戀愛關系才叫戀愛,就好比木匠學徒不是只有幹活的時候才是學習。

我在小學六年級的時候,就和同學們湊在一起看《泰坦尼克號》了。那種畫畫對於我們的震撼,比一羣光着屁股在水坑裏遊泳強太多了。

除了我姑姑家,我幾乎沒有城市經歷,但她家太遠了,我只去過幾次,每次都很震撼。可以說,我最初對世界的理解和接納,就是從我姑姑家開始的。

因爲她是我爸爸的妹妹,而且她也喫喝拉撒各種不滿和情緒包括對我爸的不爭氣,所以我得以和上層社會有了一點微妙的聯系。

我的推論是,我和我姑姑距離很近,我姑姑恨我爸爸不爭氣說明通過努力我爸爸確實可以向上發展,哪怕只是一個農民。我姑姑被那些大人物接納,說明他們彼此也相近,因此,我也不能妄自菲薄,我一定也可以努力去做到更好。

要知道,小學的時候,我都不敢相信偉人們,甚至那些電視裏出現的名人們,也會喫喝拉撒上廁所。書本上告訴我們這是正常的生理現象,但是潛意識裏就是覺得怎麼可能?那時候確實蠢。

後來到了高中住校,本地走讀的我們班的文藝委員,邀請我去他們家玩——那是我第二次去城裏的同學家做客。——第一次在城裏去同學家,是同學過生日,邀請好朋友們一起,我還把人家馬桶給堵了。

我們的文藝委員錢寶莉是班花之一,綽號“小狼”。

那時候很多男生會爲誰是班花吵個不停。文藝委員是大方自信的油田職工的孩子,時尚會打扮;學習委員來自我們另一個縣,溫婉端莊輕言細語沉迷學習。

她們倆是我們當時班級的白玫瑰與紅玫瑰——至於我的初戀,要到高三重新分班的時候,才會到我們班。因爲我之前不學習,高三分到了放羊班。

何嘉穎一直就在重點班,我們沒有做過同學。但是我在數學和物理方面確實賊有天賦,到了文科班,數學好簡直就是寶有沒有?

所以即便我後來逃課到找不見人影,但一旦出現,何嘉穎就會抓住我問半天。你看她說話慢條斯理,人又特別特別天真,但是她想要做成的事,就一定會做成。

她對我的影響也特別特別大。哪怕將來我們在一起了,如果她有事需要我挺身而出,我也一定會做的。

言歸正傳。

那個周末,受到錢寶莉的邀請,我去了文藝委員家,我記得那是高一的十二月初,我當時還沒有養成日常逃課的習慣。她的父母帶着妹妹去了外地的親戚家。

我們兩個人在家裏各種閒聊。我不記得聊了什麼,但是我腦子裏一直在想,當時同學們聚會,都是一羣人出現。她邀請我一個人,是不是希望發生點什麼呢?

中午的時候,我們在她家廚房翻箱倒櫃,煮了掛面,做了炸醬,還有番茄炒蛋——這些都是留守兒童的基本功。

打開電視,沒什麼想看的;手機,沒什麼想玩的。兩個人從客廳到廚房又到了她的臥室。我們翻了翻她牀頭的書還有書架上的小說。

冬日暖陽,透過窗戶讓人昏昏欲睡。過了一會兒,她躺到牀上說,她困了要睡一會兒,然後就睡着了。

除了我表妹堂妹,這是第一次一個姑娘睡在我的旁邊。要說一點衝動都沒有,那是騙子。我甚至一度懷疑她是不是“假寐以誘敵”。

如果是那樣的話,應該還有一匹“狼”。(笑,搖頭,像你一樣)

那時候,我的大腦高速運轉,一會兒是:她叫你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就是希望發生點什麼的;一會兒是:她對你如此信任,把最好的自己完全的袒露在你面前,你不能辜負這種人間的至真至純;

一會兒是:也許這就是一種美好的愛情的開始;一會兒是:你的人生還沒有開始,不要先成爲監獄裏的少年犯。

最終什麼都沒有發生。好像我也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覺,然後就一直是還不錯的朋友。她也考上了本科。就在隔壁省,讀化學工程,看樣子應該還會繼續回到油田工作吧。

而且,我大概小學的時候就DIY了,那時候電視裏的一些激情片段,哪怕只是一個鏡頭帶過去,也可以回味好久。

到了初中有了手機,又開始學習編程,就有更多機會探索更大的世界。所以,我是具有足夠經驗的老狐狸。

而且,因爲我家庭不和,從小留守,又見慣了村裏各種奇葩的家庭問題。我對家、對愛都是沒有什麼信心的。

所以我必須不斷尋找理由,讓自己活下去,讓自己感受到世界的美好。而不是像農村的男人們,幹完活,喝醉睡覺拉倒,第二天起來繼續“刨食”。

我們的村子裏,有治風溼把姑娘放到鍋上“蒸”,最後“蒸”死的;有吵架喝農藥的女兒,也有吵架喝農藥的媽媽;還有生不出孩子就離婚的幾乎所有的年輕夫妻。

一個老太太,癱了以後被扔在小黑屋裏,屎尿滿炕都是,兒媳婦兒到點兒端進來一口飯菜,老太太見天兒哭罵,但大家沒覺得什麼異常。

甚至還有一家人反抗家暴,媽媽和孩子們一起殺死父親的案件——那個父親對外特別和藹,回家醉酒往死裏打老婆孩子,並威脅敢離婚殺掉嶽父全家。

……

有時間,會和你一起分享這些奇葩的事情。但是,在我們村裏,這些事情,和種田、喝酒一樣稀松平常。“多大個事兒。”

別人的天塌了,和自己無關。只要不是自己死了,都不是大事。如果自己死了,“死了就死了,活着也沒啥意義”。有時候,我說他們“活着是因爲怕死”。

“對嘍!”我馬大爺才不在乎,“讓我活着我就好好活着,不讓我活着,我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他就是這樣在村裏抓超生的時候,還是生下來了一個兒子。三個姐姐照顧弟弟。當然,那個弟弟比我還要大好幾歲。現在都抱孫子了。

瑞瑩你看,我等於是在感情的荒漠裏成長起來的。所以,我更加去觀察和思考人生的意義,愛到底存在不存在,感情的價值是什麼。我比所有人都早熟。

雖然我沒有特別的“實體經歷”,但是我早就完成了學徒狀態。而我高三的“暗戀”實際上就是我的出師作品。

通過那一場“戀愛”,我確定了愛的價值和意義。

如果我的“寄情”,都可以讓我產生對未來的期待,讓我可以Refresh我的疲憊的大腦,讓它煥發生機,那麼我就相信真的愛,會帶來更大的奇跡。

就像我小時候不喜歡語文。我同學的表姐是個特別溫柔的人,我們一起玩的時候,她和我講很多學習和世界的東西,我就覺得語文也好有意思。

所以我覺得愛應該是一種神奇的奢侈品。

這種奢侈品就像是文學名著一樣——它對文化程度不夠的人而言,毫無意義;但當你到達了某個階段以後,才能發現有這些名著的存在;而當你抵達了這個境界,你才會覺得名著如此精微美妙。

愛應該也是這樣一種東西,說不出來怎麼才是存在的,但是經歷過的人,就會被洗滌靈魂,就會知道愛是存在的。

當然,我覺得我解決了愛的存在問題,和愛的神奇動力問題。我不知道愛是不是唯一的。我只知道,愛是一念永恆。美好會永遠定格。

但我也看到,愛需要兩個人並行,愛像鮮牛奶,最重要的不是冷凍保鮮,而是每天都要生產新的愛。這個過程中,一旦有人有問題並放棄解決,這段愛就結束了。

這就好比一條飛機生產線,任何一個環節出問題,就要馬上維修,一個地方零件壞了,飛機就生產不出來。

其實愛情也是這樣。只不過有的時候我們假裝飛機沒問題。或者,看着每個人家裏都生產不出來飛機了,然後說,“過日子就這樣。”

我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我甚至不知道是不是“一對一”是正確的解。但是此時此刻,我的夢想就是,和你一起解決所有的問題,我們一起開飛機。

而不是我一個人在地上打飛機。

還有,我喜歡感情經歷多的人,我覺得感情經歷是白紙的人,無法在這個世界更好的生存。

我們了解這個世界的方式,就是更多的交流和碰撞。所以我是老狐狸,但我從來不喜歡小白兔。小白兔是我用來喫飯果腹的,而另外一個狡猾的母狐狸,才是我的伴侶。我們才可以一起出去打獵,去看世界。

換個角度講,老狐狸抓小白兔肯定更容易,但和小白兔生活肯定不會幸福。小白兔和小白兔在一起,彼此都會覺得最善良,可惜在這個世界就是食材。

另外,我沒見到男生宿舍有幾個小白兔,民間就更不用提了。

所以我喜歡老狐狸和老狐狸。我喜歡囂張的母狐狸。我喜歡笑起來的你。

也許唯一的意思,從來都不是只選擇一個。而是在所有的選擇裏,無論怎麼選,你都是最好的那一個。

這個解釋,你滿意嗎?

我在。

Here Always

浩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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