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見希不能喫太多亂七八糟有添加劑的零食,保姆就純手工制作的各種山楂片,米餅等,還要造型奇特。
一小團山楂片裏有十來片,酸酸甜甜的,裘易洵撕開包裝後一整團塞進嘴裏嚼吧嚼吧,三兩下就喫完了。
小見希不滿地看了他一眼,“你怎麼這樣喫?跟牛嚼牡丹似的。”
說罷,她自顧捏着山楂片一片一片慢條斯理地喫着,不再分給他了。
裘易洵故意湊過去想拿一片卻被她躲開,但沒多久,她又從口袋裏掏出一小筒新的山楂片丟給他。
愛玩的,貪喫的,柔弱的,可愛的,乖萌的,少年有一段時間,腦子裏都是她。
裘易洵答應的事情說到做到。
凌晨五點,他用厚厚的毯子裹住小見希,把她抱上車,沒有驚動全叔和保姆,驅車直達星衡山。
星衡山是江南這邊比較出名的景點,修了水泥山路可以直達半山頂,但要走一段山路才能到達頂峯。
小見希還沒睡醒,迷迷糊糊地也想不明白裘易洵爲什麼突然會開車。
他背起她一口氣走上山頂時,側臉冷峻,眼神堅定得不像這個年紀的少年。
晨曦初破,天際漸染金輝。
萬籟俱寂中,一輪紅日噴薄而出,霞光萬道,雲海翻騰,羣山輪廓在絢爛光芒中漸漸清晰。
那一刻,整個世界都沐浴在一片磅礴神聖的光輝之下,每一縷空氣都充滿了新生的希望與力量。
小見希頭一次在山頂看這麼浩瀚的日出,萬丈晨曦落在她粉嫩精致的臉上,眼睛熠熠生輝,笑容絢爛,整個人興奮極了。
“阿易哥哥你看,好美的日出!”
裘易洵沒有告訴她自己的全名,她也只會在高興的時候,撒嬌的時候,甜甜地喊他一聲‘阿易哥哥’。
星衡山的日出確實很壯麗,裘易洵見多識廣,只是看了一會就沒看了,偏頭定定地看着身旁漂亮的小女孩。
他不能再待在她身邊了。
今天出現在星衡山,裘家人很快就會找來。
失蹤了一個月,裘家亂得七七八八了,他必須要回去,做他接下來該做的事情。
裘易洵合攏了一下她身上披裹的毯子,語氣深諳,“再叫我一聲阿易哥哥。”
莊見希不肯叫了,她很少叫除了莊欽陽之外的男生作哥哥,裘易洵是第一個。
她別扭又期待地問他,“以後你經常帶我來看日出好嗎?”
以後.....
裘易洵眼底一暗,沉默了下來。
這次分開,他估計很難再回來她身邊了。
頂級豪門家族危機四伏,繼承人廝殺,親人相殘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他羽翼未豐,根基不穩,與她接觸密切只會給她帶來更大的危險。
裘易洵不敢與她真摯的目光對視,垂下眼睫,“恐怕不能了。”
小見希一愣,手指無意識地揪着衣角,“爲什麼?”
裘易洵嘴角苦澀,“我,要回家了。”
“哦.....”
小見希情緒明顯低落下來,看到絕美日出的開心也逐漸消散。
這種心情不陌生,每次莊欽陽從隴城過來看她,也是只能待一段時間就會離開,如今阿易哥哥也是這樣。
他們都不會永遠陪着自己,她只能一個人。
裘易洵背着她下山時,小見希雙手圈在他的脖頸,安靜了一路。
臨上車時,她終於又輕聲喊了他一聲‘阿易哥哥’。
裘易洵腳步一頓,背脊僵住,眼眶莫名有些酸澀。
小見希還抱有希冀,“那你有空還會來看我的對吧?”
裘易洵不敢對她說承諾的話,也不想哄騙小孩。
因爲他預料不到自己未來會怎麼樣,要是再來一次暗算,也難保能不能幸運地活下來。
他母親早逝,裘父還有一大堆兒子,裘家沒多少人是真正在乎他死活的,他們看中的,只有他手裏握着的東西。
裘易洵只得暗啞道,“我不知道.....”
這話一出,不明真相的小見希終於生氣了。
在她看來,他們已經是好朋友了,好朋友難道不應該是你來我往,經常一起玩耍的嗎?
他不讓她去找他,也不願再來看她,那跟絕交有什麼區別?
在隴城多少小男生們哭着求着要陪她玩,她都沒有答應呢!
她救了他的狗命,又這樣放低姿態了他居然還拒絕,真以爲他是哪家的大少爺這麼了不起啊?
他們相遇得湊巧,相識得美好,分離時卻不太和諧。
裘易洵至今都還記得分別的那天,小見希冰冷着一張小臉,語氣不善。
“你走吧,我會忘記你的,以後也不喜歡你了。”
而這樣一別,就是十年。
期間裘易洵私底下有好幾次暗中去看過她。
他書房的抽屜裏有很多珍藏的偷拍的照片。
小見希一個人落寞地坐在秋千上,眺望星衡山的方向。
小見希坐在臺階上捧着畫板寫寫畫畫的樣子。
小見希半眯着狐狸眼喫山楂片的樣子。
以及兩年後莊見希回到隴城上學穿校服的樣子.....
他一直有讓人留意莊家的動靜,暗中照拂一二。
二十三歲那年,他厚積薄發,以雷霆萬鈞之勢,一舉擊敗所有競爭的私生子們。
接管裘家後,他的對手就上升了一個高度,變成了那些虎視眈眈的叔伯。
不過大權在握,多年培養的勢力已經讓他無所畏懼,甚至大殺四方,揚威立萬。
裘易洵鬥到二十七歲這年,僅剩一人讓他忌憚。
裘照山手裏所佔股份僅次於他,他的勢力滲透得更恐怖。
裘照山最擅長拿捏對手的把柄,軟肋,笑眯眯地逼迫人就範。
他們僅交手過一次,裘易洵便如臨大敵。
若不是裘照山悄然盯上了他壓在心底多年的人兒,他不會貿然出手。
他會換一種浪漫溫和的方式與他的小希望,相遇,相識,相戀,再步入婚姻的殿堂。
而不是用最粗魯的手段把人擄過來,強行領證,放在眼皮底下盯着,使得她一開始對自己是那樣的抗拒和厭惡。
他同樣不好受,可別無他法。
過去那十年裏,裘易洵從來沒有一次光明正大地去找過莊見希,只在忙裏偷閒時,會對她和莊家的大體情況留意一二。
他起初對她具體的喜好,性格,脾氣並沒有深入去調查了解,因爲這是人家的隱私,他沒必要做偷窺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