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王瑋送回了宿舍,零點的鍾聲也響起來了。
“新年快樂。”我最後擁抱了一下王瑋。
“新年快樂。”
看着她緩慢的挪回了宿舍樓,我才離開。
如果說去年的跨年是歡喜愉悅的,那今年的跨年便充斥着一絲悲傷的色彩。
曼玉給我發來了微信:“你送她回來的?”
“不然呢?”
“哦,那我放心了。”
隨後她又補了一句:“下回少讓她喝點。”
“她心情不好。”我回復着。
“她天天都心情不好,你還能讓她天天喝?”
“怎麼了?”我充滿着疑問。
“把你放在世一的位置,再有很多黑粉天天跟着你,你心情能好哪去。”
“黑粉?”我蹭的從牀上坐起身。
“你又不知道?”曼玉回復着。
“快說。”
“21年這一年,她前前後後收到了很多很惡毒的詛咒,還有快遞,不是斷了的乒乓球賽,就是被劃爛的海報。”
“她睡了嗎?”我忍住想要摔掉手機的手。
“睡了,倒頭就睡。”
“能接電話嗎?”我剛要打電話,小胖推門進來。
“一個人喫啥來?”小胖拎回一兜子小串。
曼玉的語音發了過來,我穿上衣服打開門:“哥我出去一下。”
“給你帶的。”小胖指着桌上的燒烤。
“馬上回來。”我關上門朝7號樓狂奔。
“你說。”我接起電話。
“她真是什麼都不和你說啊?”曼玉有些壞笑道。
“你快說。”我有些生氣道。
“去東奧前,王瑋接到保安電話,說門口有一個快遞,叫王瑋去取。”
“保安怎麼會有王瑋的電話?”
“你聽我說完。”曼玉着急打斷我。
“巧也是巧了,王瑋那天下訓的早,就去國家隊門口,可是找了半天,保安說沒有給他打電話。”
“王瑋也覺得很奇怪,就把電話撥回去,對方說就在門口。”
“然後。”
“這個人確實是穿着保安的制服,但是卻站在國家隊的門柵外面,咱們的保安看到,還以爲是新來入職的,就給開了門,誰知剛一開門,那人就從兜裏掏出一把刀。”
我剛走到7號樓門口,曼玉也從宿舍樓出來。
“嚇人不?”曼玉看着我接着說。
“爲什麼這事誰都不知道?這麼嚴重的安全事故,是要報警的。”我激動的大喊着。
“你小點聲。”曼玉把我拉到一邊。
“那個人是寧姐的狂熱粉,自從寧姐退役以後,對王瑋心生怨對,好在當時咱們的保安眼疾手快,攔住了那個人,當時聽說是要處分咱們保安,被王瑋攔下來,那個人穿着和咱們保安一摸一樣的制服,誰看了都迷糊,而且王瑋說,是保安救了他,才沒讓處分的。”曼玉安撫着我的情緒。
“再加上整件事太過敏感,隊裏不想讓這件事發酵,就壓着一直沒爆出來。”
“所以她就這麼沒心沒肺,然後去參加比賽?”我不解着,生氣着。
“你也別怪她了,連我都不知道,我也是後來劉指約談的時候,讓我關注一下王瑋的心情,才告訴我的,她瞞我都瞞了兩個月。”
說着曼玉遞給我一個兜子。
“這是什麼?”我看着一個個快遞盒子。
“你還記得她換過一次手機號吧?”曼玉問我。
“嗯。”
“她之所以手機號不綁定微信也是這個原因,今年一整年,哦不對,是去年了,一整年她總是收到那種匿名的短信,電話各種辱罵她的話,原本她不在意,後來有兩個快遞讓她去取,她原本以爲就是自己買的東西,去快遞站取了回來,剛一拆開就嚇哭了。”
“是什麼?”
“就你手裏這些。”
我剛要打開,曼玉攔住了我:“你,你你回去再打,我,我也害怕。”
“那爲什麼一直留到現在?”我有些憤怒的看着曼玉。
“王瑋不讓扔,就放在了她牀下的盆子裏,她說就當是一種激勵,你說這人是不腦子有問題?”
我好奇的看着袋子。
“你趕緊拿走,別讓它再出現了,晦氣,還有啊。”曼玉一步一步後退着。
“她千叮嚀萬囑咐不讓我跟你說,她怕你生氣,也怕你着急,她是真的不想你爲她操心,你知道,就全當不知道啊?”曼玉裹緊了棉襖:“太冷了,我回去了。”然後推開了樓道門。
我拎着那個兜子回到宿舍。
“幹嘛去了?”小胖扒拉着我手裏的兜子:“取快遞不跟我說,我還有一個沒取呢。”
“不是快遞。”我坐在牀上,把兜子放在地上。
“那是什麼?”小胖抬頭看我,我把我和曼玉的經過和他說完,小胖一臉沉重的坐在我的對面,看着我手裏的袋子,然後一把拉了過去。
快遞盒上的地址已經被撕了,盒子也被重新粘住了,小胖拿着剪刀,艱難的剪開:“臥槽。”
我順着小胖的聲音看着它從裏面拿出一個被折斷的乒乓球拍,球拍上寫着大大的王瑋的名字,還被劃了叭叉。
“這些人是真他媽無聊。”我拿過拍子看了看,然後丟在地上。
“這就有點過分了吧。”小胖又拆開一個快遞。
“我看,給我。”
小胖看了看我:“要不還是算了吧。”
“給我。”
小胖將盒子遞給我,我朝內一看,一雙血淋淋的手,看着像石膏做成的,還斷了幾根手指。
我憤怒的將盒子摔在地上,那幾個斷裂的手指掉了出來。
“呀,呀,大過年的不吉利不吉利。”小胖趕忙收拾着,然後找了一個黑色的袋子收了起來。
“還有啥?”我有些惱怒着,甚至是身體已經開始顫抖着。
小胖拿出一張海報,我一把奪了過來,看着上面用油漆筆畫着血紅的叉,我是撕也不是,不撕也不是。
我跌坐在牀上,雙手止不住顫抖,心髒裏的憤怒已經馬上就要迸發出來,鼻腔裏有如一團火,帶着濃重的血腥味,好像要從眼睛裏噴射出一般,我都如此憤怒,可想而知她有多麼委屈。
小胖默默地收起地上凌亂的一切,然後起身扔到了門外的垃圾桶裏。
“這一切,你都一點也不知道,是嗎?”小胖關上門,看着我。
我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原來這一年,她過的這般辛苦,可爲什麼,爲什麼她一個字都沒有和我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