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順着窗柩叩進桌案,將雲柔臉上的小絨毛照的幾近透明。
她脊背坐的端正,此刻正認真的寫着什麼,露出的手臂上幾道紗布包裹,顯然還沒有徹底好全。
隨着大戰結束,又恰逢人間新年。
各大宗門長老在商量過後決定,讓弟子們休沐一段時日。
但司刑長老依舊堅持不放縱弟子原則,在長假期間,也需嚴記宗規,宗門上下在休沐結束之後都應上交一年修習所得感悟,以此自省。
筆尖融入沉墨,在書冊勾勒出娟秀的字體。
“師妹!”
大門被人猛然推開,將雲柔還沒來得及放下的筆嚇得輕顫一下,她茫然抬頭,就見一身鵝黃色衣裙的少女一手一個大炮仗,呲着大牙,膝蓋微彎,上下顛動着身體。
“走啊,帶你炸牛糞啊!”
“......”
雲柔看着阮欣手中的野豬王炮仗,就知道師姐的新年流程又來了。
“可是......”
雲柔爲難的看了眼手中的書冊。
“司刑長老交待的課業還未完成。”
阮欣愣了一下,邱塵從身後探出頭來,匪夷所思。
“真的會有人從第一天開始就做寒假作業的啊?”
這玩意不都是到了最後一天,一個人、一支筆,一個奇跡的嗎?
阮欣直接將雲柔手上的書冊抽出來蓋上。
“其他長老都沒說什麼,就他留作業,他應該想想自己的原因。”
“行了,好不容易放假,明天再寫。”
“可是......”
阮欣一把捏住她的嘴皮,向後指了指。
“御禮也還沒寫,你怕啥?”
身後,御禮玉冠白袍,負手而立,聽到阮欣說得話微微頷首,以示回應。
雲柔“嘶”了一聲,細細考慮過後點了點頭。
也是,御禮都沒寫。
她怕啥。
“走嘍。”
四人勾肩搭背,三人呲着大牙,一人冷着臉配合下了山。
第二日,清晨的陽光照在桌案上,雲柔提起了筆。
窗臺被人掀開,毛絨絨的腦袋探了進來。
“走啊,出去玩啊。”
“宮承說醉仙樓招牌菜今日降價。”
“可是......”
“明天再寫,御禮也還沒寫呢。”
“行。”
第三日。
“走,御禮沒寫。”
第四日。
“御禮沒寫。”
第十五日......
“沒寫。”
第二十六日......
“走。”
第二十七日......
“欣欣,我昨日寫完了。”
三個呲着大牙樂的人愣住了,隨後震驚的看了過去,活像是被人背叛。
“你說什麼?!”
御禮抿了下脣。
“我平日修習課業時都會順手注釋,將其整理出來交上便是。”
“不費時間的。”
阮欣不可置信。
“不是,這話你不早說,休沐就剩三天了你才說?!”
“你還說你不想卷我?!”
御禮有些無奈,隨後低聲道。
“總歸是今年才開始查驗,欣欣你可以將以前修習過的整理出來,當作今年的交上去。”
對啊!
阮欣和邱塵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在宗門這麼多年,她們當然能湊出來交上。
但有人歡喜有人愁。
四個人裏,只有雲柔慘白了臉。
“師兄、師姐...那我怎麼辦。”
大家一起玩到現在。
最後發現,只有她一個人需要實打實的撰寫課業。
畢竟她不是在宗門養大的,根本沒有“舊稿”。
後面一進宗門就被抓下山歷練,一年來更是忙的腳不沾地。
雙方對視良久。
阮欣把手中的野豬王收進了袖子裏。
“哈哈,師姐累了,今天就不帶你玩了哈。”
“師兄也是,玩了這麼久,也該收收心啦。”
兩人笑着朝雲柔揮了揮手,熱熱鬧鬧的來,靜悄悄的走。
只留下書房裏的燈從日落點到深夜。
一年的感悟,三日內寫完。
看着寫了一下午也沒寫出多少的書冊,拿着毛筆的雲柔眼底蘊出一團水光。
她抽了下鼻子,袖子抹過眼睛。
埋頭繼續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