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見狀,眼眶瞬間紅透,淚水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
她幾步上前,全然不顧儀態,一把拉住弘歷的衣袖,哭喊道:“黃鱔,您一定要爲臣妾做主,還臣妾一個清白啊!定是孝賢皇後生前就對臣妾心懷不滿,暗中布局栽贓陷害,如今她雖已離世,可往日的餘威還在,那些幫着她的人依舊不肯放過臣妾,臣妾真是有苦難言,滿心冤屈無處訴說啊!”
金玉妍微微揚起下巴,眼中閃爍着幸災樂禍的光芒,再次開口發難,聲音清脆又尖銳:“皇上,瞧瞧如答應這一身,穿得這麼喜慶,這哪像是來參加喪儀的,倒像是要辦喜事,準備成親呢,也不知道是存了什麼心思,在這等莊重肅穆的場合,如此招搖。”
這話一出,原本就安靜的殿內瞬間泛起一陣輕微的騷動,衆人的目光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牽引着,紛紛又落在如懿那身豔麗的服飾上,那鮮亮的顏色、繁復的花紋,在這一片素白的喪儀氛圍中,顯得格外扎眼。
如懿聽到這話,臉上一陣白一陣紅,像是被人狠狠扇了幾個耳光,她再次撅起大紅脣,想要反駁,可是甚至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黃鱔,臣妾百口莫辯……”
弘歷的怒火已經被徹底點燃。
他原本就因爲如懿的出現和剛剛的爭吵而怒不可遏,此刻金玉妍的話更是火上澆油。
他猛地轉頭看向金玉妍,雙眼圓睜,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警告,怒聲呵斥:“夠了!你給朕閉嘴!”
“是,臣妾知錯。”
金玉妍被這一吼嚇得一哆嗦,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她趕忙低下頭,裝作一副恭順的樣子,可微微上揚的嘴角還是暴露了她內心的得意。
弘歷轉回頭,滿臉怒容,胸膛劇烈起伏,厭惡地甩開如懿抓着他衣袖的手,仿佛那是世間最髒、最令人作嘔的東西。
他一步跨到如懿面前,距離近得如懿都能感受到他呼出的熱氣。
他的手指幾乎戳到如懿的臉上,厲聲質問——
“你今日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到底是想給誰看?這是孝賢皇後的喪儀,舉國上下都沉浸在悲痛之中,你卻如此不知檢點,如此肆意妄爲,眼裏還有沒有規矩,有沒有朕,有沒有這後宮的尊卑秩序?”
他的聲音因爲憤怒而變得沙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在殿內回蕩,震得如懿的耳朵嗡嗡作響。
於是弘歷猛地轉身看向嬿婉,質問道:“令嬪,你之前信誓旦旦地向朕保證,不讓如懿出席,爲何她此刻卻出現在這兒?這成何體統!”
嬿婉聽聞此話,膝蓋一軟跪在地上,雙眼迅速蓄滿淚水,淚光盈盈,滿臉都是無辜與惶恐,那模樣好似一只受驚的小鹿,聲音帶着哭腔,急切又委屈地說道——
“皇上,臣妾對您可是忠心耿耿,日月可鑑,絕不敢有半分欺瞞和懈怠啊!臣妾真的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臣妾接到旨意第一時間就想着要將這喪儀安排得妥妥帖帖,不讓您多操心半分,天還沒亮,臣妾就把王蟾叫到跟前,千叮嚀萬囑咐,一個字一個字地交代,讓他務必去翊坤宮傳旨,嚴令如懿不許踏入此處半步,還說若是她有任何不滿,都回稟給臣妾,由臣妾來處置。”
她微微頓了頓,抽噎了一下,接着又繼續說道:“今天一大早,太陽才剛剛升起,臣妾心裏實在放心不下,連早膳都沒顧得上喫,就特意親自來這裏查看,那時,這兒確實沒有一個人,後來,就只看到李玉一個人進出過,莫不是……莫不是李玉他違抗了聖意,暗中幫了如懿?臣妾實在不敢胡亂揣測,只是這事情太過蹊蹺,臣妾思來想去,實在想不明白啊。”
說着,她又偷偷抬眼,目光似有若無地瞟向李玉。
好像在說,“李玉,你這御前大總管,就只能當到今日了。”
弘歷聽聞嬿婉的話,眼神如寒刀般瞬間射向李玉。
李玉只覺頭皮一陣發麻,像是有無數根鋼針在扎,雙腿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膝蓋也發軟,仿佛下一秒就要癱倒在地。
但他仍強裝鎮定,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迅速反應過來,“撲通”一聲重重跪地,額頭磕在地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急切又誠懇地說道:“皇上,奴才自入宮以來,承蒙您的恩典,對您忠心耿耿,日月可鑑,絕無半分欺瞞,奴才真的沒見過如答應,今日從早到晚,一直都在按規矩操持着宮中事務,不曾有過半點逾矩,奴才哪怕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違抗您的旨意啊。”
他低着頭,額頭緊貼地面,豆大的汗珠從鬢角滑落,滴在冰冷的地磚上,洇出一小片水漬。
進忠站在一旁,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他瞧了瞧李玉矢口否認那窩窩囊囊的模樣,又看看滿臉委屈、泫然欲泣的嬿婉,心裏猛地一緊。
猶豫片刻,他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決心,跪到弘歷面前。
“皇上,奴才今日早上確實瞧見李玉身後跟了一個打扮豔麗的女子,當時天色尚早,那女子身姿婀娜,走路的姿態十分惹眼,當時就穿着鮮亮的旗裝,顏色鮮豔奪目,頭上珠翠晃眼,一步一搖,老遠就能瞧見。奴才當時忙着做事,急着去內務府傳旨,沒太在意,只當是哪個宮裏的小宮女不懂規矩,現在想來,莫不是就是如答應?”
他一邊說着,一邊偷偷抬眼觀察弘歷的神色,只見弘歷的臉色愈發陰沉,眼神中透露出無盡的憤怒與懷疑。
緊接着,弘歷的手臂高高揚起,肌肉緊繃,那只手仿佛帶着千鈞之力,“啪”的一聲,重重地扇在了如懿的臉上。
這一巴掌裹挾着他積攢已久的怒火,力道極大,如懿根本來不及躲避。
她的臉瞬間偏向一側,白皙的臉頰上迅速浮現出一個鮮紅的掌印,嘴角也被這股衝擊力帶出一絲鮮血,整個人被打得踉蹌了好幾步,腳下慌亂地挪動,一不小心沒穩住身形,直接摔倒在地。
“你還有什麼要狡辯的?”弘歷的聲音裏帶着濃濃的恨意。
“事到如今,鐵證如山,你還想怎麼抵賴?公然違抗朕的旨意,還敢在孝賢皇後的喪儀上鬧出這般醜事,你眼裏究竟還有沒有朕,有沒有這後宮身爲妃妾的規矩?”
他的眼神中燃燒着熊熊怒火,充滿了失望與憤怒,死死地盯着如懿,仿佛眼前的人是他最痛恨的仇敵,目光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