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金凌起床后,却看见魏婴四仰八叉地睡在床上,金子轩早已回自己的房间。
金凌转头便看见江澄在院子里练剑,一招一式中虽带着些许稚嫩,但也能看出那隐藏的锋芒。
江澄在院子里练剑,但金凌却并不感到奇怪,因为在自己传到这里的一个月前,舅舅就天天,天不亮就起来练剑,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如今已经成习惯了,所以看着舅舅在这里练剑也没有感到什么不适。
“舅舅……舅舅?”金凌叫了两声,面前的人似是没听到,忘我地练着剑。
金凌沉默了一会儿:“江…晚吟!”身为后辈称呼长辈的名字是极其不礼貌的行为,金凌面对这位从小把他带到大的人,可做不到那么放肆。但是自己能称呼的,他都不知道,只能出此下策。
果然,听到这个名字后,他停了下来:“有什么事吗?”
听到这语气,金凌微微愣了一下,在记忆中,好像没有这么陌生过。金凌抿了抿嘴,想着自己在舅舅少年时候的地方,有陌生感也是正常的。这么想着也就把那种不适感抛之脑后。
“舅舅,我想跟你聊一下。”江澄听到这个称呼后微微一顿,随后答应了。
金凌跟着江澄来到一处地方,后者直接坐在门槛上,前者紧随其后。
“舅舅,我见昨日你早早便归房休息,是对我的身世不感兴趣吗?”金凌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要说些这个,但是总感觉自己在这个世界一个朋友都没有,周围的全是长辈。既然全是长辈,就得拉拢一个比较熟悉的长辈。
而江澄便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对。”江澄点头。
金凌撇了撇嘴,总感觉自己这个方向是不是错了。但……来都来了,总得搞出一些其他东西来吧。
金凌轻轻瞟了旁边的人一眼,随后缓缓开口:“可是舅舅,你能想象我前几日还在我熟知的世界里,今日便在这个我本不该存在的世界里生活吗?讲真的,你是我唯一熟知之人。”
金凌说这话时,嘴角扯出一个笑容,但显得并不那么开心。
江澄眼中闪过奇怪之色,但是并没有开口。
“在我满月那天,我爹死了。”江澄眼中微微闪过惊讶。
“没过几个月,我娘也死了。”江澄听后顿时一惊,张开嘴想问些什么,但金陵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在我幼时,魏无羡也死了。”江澄这回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信息量太大,冲击力太大,容他先消化消化。
“金光善死了,金子勋死了,金光……金家人直系就只剩我了。”江澄瞳孔顿时一缩,目光迅速转移到金凌身上,他身上那种目中无人的感觉瞬间破碎了,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是感觉自己的心顿时柔和下来。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说这些话不是为了谁的怜悯。”只是因为,你是我唯一熟知之人。但是他总感觉这句话好肉麻,最后一句话在嘴里轮转几番,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江澄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已然天光大亮,他随后站起来,脸上没有昨日的落寞,仿佛又回到从前那骄傲的人。
江澄走回房间,走到魏婴的床前:“起床了!”
金凌后脚进房间,就看到了以前完全不敢想象的画面。
江澄扶着魏婴的肩膀来回的摇晃,简直就要摇出残影来:“起床,起床,快点,今天要去蓝忘机那边面壁。”
这个样子的江澄跟他印象里的大不相同,至少叫人起床这种事肯定是完全轮不到他的。
江澄看见魏婴依旧没有睁开他那双眼睛,目光瞟到旁边桌子上的水,心生一计。他抓起旁边的那一杯水,含上一口,随后朝着魏婴的脸就那么直直的喷了上去。
魏婴的脸上挂着水珠,犹如另类的出水芙蓉,可是他还在睡……
这回金凌都无语了。
江澄又折腾了好半天,终于,这位睡神终于醒了。
“你平常都起这么晚的吗?不练功啊。”金凌靠在床梁旁,表情一言难尽的问。
“他?巳时作,丑时息。起来了也不练剑打坐,就知道划船、游水、摘莲蓬、打山鸡。”江澄指了指是魏无羡,表情似是已经习惯了。
“山鸡打的再多,也不妨碍我当第一。”魏婴一醒来,整个房子里的气氛都开始活跃了。
“哎哎,别说闲话了,整理好就去蓝忘机那边。”江澄将发带递了过来。
魏婴整理好仪容仪表后,立刻就被推去蓝忘机那边。
魏婴一看到房间里的那道身影后,他莫名有些紧张,回头去看身后的两人时,他们早已不见,魏婴不禁一阵黑线。
这两个人去哪里了呢?当然是去浪了。
毕竟云深不知处确实很无聊,不如到姑苏城里去看一看。
金凌看着周围的景色和印象里的有些不一样,这里好像更热闹一些。
金凌背着那把金弓,走在湖边。
江澄也跟着金陵走在湖边。
“阿姐是怎么死的?”自从听到了早上的那一番话,江辰一直就想把这番话问出来。
未来……只剩自己了吗?
“阿娘……”金凌不知该如何开口,他也不愿意看到未来两个人反目成仇,“她是被……一个修魔道之人所杀。”
“谁?!!”江澄听到阿姐是被人杀死的,眉眼都透露着要把那个人杀死的感觉。
“……到时候,就会知道了。”金凌看着江澄的这副样子,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把魏婴说出来。
“啊!——”一道惊呼声从水面传来,两人的目光立刻转到水面上,只见一个渔人被黑色的丝状物缠上。
金凌看到后,立刻手往后一伸,抽出一支箭搭在拿出的剑弓上。
那把剑一击命中,那黑色的丝状物似是受到惊吓,渐渐的褪去了。
渔人得到解放后,连忙划船划到岸边,上岸后对着金陵千恩万谢。
“也没什么。”虽然金凌嘴上这么说着,但脸上却有止不住的笑意。
江澄看了几眼湖水后,便招手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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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晚上你们有空吗?我带你们看出好戏。”魏婴语气兴奋,脸上带着狡黠。
“好啊,是何种戏!”聂怀桑只要不是学习,哪儿都有他。
金凌看着和魏婴一起兴奋的聂怀桑,真想不到以后他会管理好那样一个清河聂氏。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魏婴挑眉一笑,一副“你就看好了”的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江澄和金凌以及聂怀桑为首的众人,都在蓝湛的窗户边看魏婴调戏蓝湛。
只有金凌和江澄没有过多的兴奋表情。江澄是因为无奈,毕竟这种事儿魏婴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而金陵更多的则是震惊,原来高冷如皎洁明月的含光君也会有如此窘迫之时。
含光君在夷陵老祖的调戏下,终于感人了,难怪他俩能成。这从少年之时就互相引起注意,兴趣是深入的开始哦~
金凌微微翘起的嘴角,在正主跑出来时压下去了。但是看见魏婴犹如采花贼采花成功后的兴奋时,那压下去的嘴角又上来,这怎么这么难压!
皎洁的月光轻轻洒向大地,将每个在月光之下的人或事笼上一层薄纱。
金凌在人群后看见少年的肆意,或许这才是他们最初的样子。没有战争,没有牺牲,没有决裂,没有仇恨,一切的一切都是最初的开始。
金凌回想着那个没有一丝笑容的舅舅,再看到现在与魏婴相互玩笑的江澄。
想到那个披散着头发,满眼是悲伤和疲惫的夷陵老祖,和这个恶作剧成功后,眼睛里闪着光芒的魏婴。
想到那个看似一问三不知实则满腹为兄报仇的聂宗主和这个满面笑容,眼神中有着藏不住的清澈的聂怀桑。
月光似纱,似尘,将如今的少年隐藏,留下的只不过是一再模糊的脸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