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宁也这么以为。
所以她迫不及待想要带她回宫了。
方栀夏这几日似乎在释放一切能让她抓住的稻草,在被铺天痛苦摧毁时的救命稻草。
所以她刚才……才会是庆幸的心态。
庆幸方序没有背叛她的这棵救命稻草。
……
蔺不周回来时,天已渐暗。
阜宁守在门前,马车也等在门前。
他眸色一沉,“出事了?”
阜宁将今日之事回禀完,问他:“殿下商谈的如何?可以走了吗?”
蔺不周面露难色,“你们先走,我去与她说。”
赤霄谨慎,又事关兵器,价格、通商倒是都谈妥了,但后续手稿、银子他还得盯着。
……
“不走。你们到底在怕什么?”方栀夏费解,“我这身体恢复的挺好啊,此处是我的福地啊。”
“夫人……只只~听话好不好,我还能害了你?”蔺太子无奈,“就这么离不开我?舍不得我?”
方栀夏横他一眼,“是啊。舍不得。不走。”
蔺不周将她扭开的脸摆正,盯着她道:“我跟你实话实说,老先生说了,伤了脑子这种事的危险程度不低于致命伤。你想想,若是你强行突破,记忆混乱,变成痴儿了怎么办?”
方栀夏:“我不会,多大事啊,断手断脚就能把我给逼疯了?她姑奶奶我还得一报还三报呢!”
这人恶狠狠地,对自己自信的很。
“……”
蔺太子换一个说法,“这也不叫福地,只是时间问题,你开始恢复了,回宫也能慢慢想起来。有老先生在,不是更有安全保障?”
“那怎么不让他来?”
“送信去,再把老先生颠簸来,自然不及你直接回去要快啊。”
“不回。”
“……”蔺太子对这倔脾气没办法。
“真不回?”
“不回。”
“行。”
方栀夏眉一挑,“嚯,同意的令人猝不及防。”
蔺不周笑笑,“你要记得自己说的话,多大点事,何至于把你逼疯,你还要还三报。”
他被方栀夏洗脑的都开始相信福地一词了。
他也相信从她循序渐进的释放记忆,是有把握的自救着。
既然强硬不了,那就按她的步伐来。
“阜宁,让人快马送信,接老先生来。”
门外的人应一声,早已料到结果,“已经派人去了。”
蔺太子苦笑,确实自信了。
阜宁都压根不信他能劝她回去。
“我要是疯了怎么办?”懒在贵妃榻上的人突然问。
蔺不周净了手脸过来,问她:“你想怎么办?”
“想给你生个孩子。”方栀夏答。
“啊?”
她总是这么出乎意料的。
“给你,生个孩子,不要吗?”
“不、不是啊,就是挺突然的。”
“你过来,”她伸手朝他要抱,“为了避免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我觉得现在先怀一个最好,不然想象你要与神识不清的我同房也挺奇怪不是吗?”
蔺不周哭笑不得,“只只,我真的越来越跟不上你这脑袋里的想法了,”他点了点她的额头,“辛苦你这几日想尽说词地要跟我同房啊。”
自那晚后,这几日他们都睡在一起。
方栀夏口出狂言,动作也大胆的很,两人天天都要僵持一番才睡。
“你为什么就不从了我呢?今日大夫都说了,我身体恢复的很好。”
蔺不周不忍她手悬着,将人抱到怀里亲了亲,“不急啊,等你恢复记忆。你就惦记着吧,惦记着一定要恢复记忆,惦记着要在清醒的时候愿望实现。”
方栀夏哼一声,“要不是看你那样,我都要怀疑你有问题了。”
“你再这么玩我,就真的要出问题了。”
“我总觉得这能有助于我恢复记忆。”
“真是好理由啊,做梦去吧。”
“啧啧……你有问题。”
蔺太子有问题都认了,也不真的动她。
……
是夜。
方栀夏果真做梦了,且意识清晰地明白自己在做梦。
梦中白雾成团,将她拥住。
周遭的一切都不可见,可她丝毫不慌,甚至很是心安。
“你是谁?”她问。
无人应她。
白雾缠着她流动,她觉得自己应该畏寒,但却没有。
为什么会觉得畏寒呢?
那种冻到骨头缝的感觉,是身处何地的感受?
感受比记忆先回拢,她在白雾之中穿行,不明目的,没有方向,就这么走着,好像就该这么走着,走到那个目的地。
目的地又是哪里?会有什么?她不知道。
她走了许久,自发停下来,环顾四周白雾,依旧什么都不可见。
没有那种被审视的感觉了,那种审判、心慌的感受都没有了。
但……为什么应该有呢?
她摸不着头脑。
一道道洪厚、震天动地的声音忽地响起:
“吾以玄天之脉,凌山之萤,开忘川河,入缚尸魂殿!有令!启!”
“吾以玄天之脉,凌山之萤……”
“……开忘川河,入缚尸魂殿!有令!启!”
“令、启!”
……
“只只?”
“只只?”
“唔?”方栀夏迷迷糊糊应了一声。
“你在说什么?做噩梦了吗?”蔺不周心里有事,睡不安稳,身边有点风吹草动都要惊醒。
她刚才嘀嘀咕咕,声音很小的呢喃着。
他贴近了也听不清,见她眉头越皱越深,只好将人唤醒。
月色将房中照得朦胧,方栀夏往外打量一眼,又看看身旁的人,“干嘛啊蔺少主,扰人清梦。”
抱怨完,翻了个身背朝他就要继续睡。
“只只?”
“只只?你刚才喊我什么?”
“哎呀,别烦我!”这人脾气爆的很,甩了甩被他握住的胳膊,还想抓住那一丝困意。
刚才那声明明不是幻听,她叫他蔺少主?
蔺不周冒着被打的风险,又凑过去,挨着她的脖颈轻轻诱吻,“只只?夫人?”
他一边亲人一边轻声唤人,好声好气好耐心地想要磨平这人半夜被吵醒的气性。
从脖颈到耳垂,还没亲上脸呢,就挨了一巴掌。
好不清脆。
方栀夏瞪着眼睛看他,难以置信,“蔺不周!你发的什么疯?敢吃本姑娘豆腐?”
蔺少主害怕极了,“只只,我是谁?”
“你鬼上身啊?”
“只只……这是哪?”
方栀夏猛地将他推开坐起,她借着月色环顾一圈,再看蔺不周的神色就发生了变化。
而后双手飞快掐诀,口中念道:“吾以玄天之脉,召凌山之萤,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