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朝的開國功勳,功最高者屬九人,此後也被世人並稱爲開隋九老。
九老出將入相,各俱所長,但派系分立,關系較爲復雜難言。
伍建章、高熲、韓擒虎、賀若弼、史萬歲、魚俱羅是爲一個大派,關系相對近一些。楊林、定彥平一派;楊素孤身一人。
伍建章這一大派,都是當朝的中流砥柱,戰功赫赫,且都是光明正大之人。而這個大派又分成幾個小派,並且每個人的關系都復雜的很。
伍建章、高熲二人屬圓滿之士。一個大隋第一猛將,戰場廝殺,勇冠三軍。一個千古留名的賢相,運籌帷幄,安定朝堂。一文一武,互有所補,爲大隋的統一與太平鞠躬盡瘁。
而且兩個人正氣浩然,忠志耿諫,興趣又相投,所以二人的交情最深。
而韓擒虎作爲大隋數一數二的猛將,德高望重,與伍建章、高熲關系也不差,但常與賀若弼爭功。二人並稱大隋二虎,功勞勇猛都相似,相比於韓擒虎稍微持重謙遜,賀若弼就張揚跋扈些。
當統一大隋後,賀若弼內心的驕傲膨脹到了極點,說話衝撞,目中無人起來,衆所周知的他評價諸將的話語,“楊素是猛將,不是謀將;韓擒虎是鬥將,不是領將;史萬歲是騎將,不是大將;行伍出身的魚俱羅,更提不上主將了。”
史萬歲與魚俱羅相愛相殺,共同戰鬥多年,盡管擁有着濃厚的戰友情,卻還是免不了時不時的互生嫌隙。而韓擒虎倒是和魚俱羅、史萬歲關系不錯。
賀若弼不服伍建章,說白了便是有些羨慕他的德高望重,也對高熲不服,認爲自己也能做宰相。而這一大派以伍建章、高熲爲領頭者。
楊林、定彥平交情最好,與他們交好的還有靖邊侯羅藝,三人爲結拜兄弟,常常以武會友,但羅藝乃北齊降將,聽調不聽宣,功勞也沒有其他九人大,所以並不在開隋九老之中。
楊林是爲大隋的堅決擁護者,雖與伍建章、韓擒虎、賀若弼等人在朝堂中偶有政見不合,但英雄惜英雄,也算關系不差,並無仇恨,也都不是善妒進讒之輩。
而定彥平本就是楊林提拔來的,與伍建章等人並無交情,所以也站在了楊林一方,成爲大隋的擁護者,但也許,並不絕對。
說起定彥平的當年,也是響絕江湖的一條好漢,但出身寒困,落在江湖。幼時被泰山半腰上的一處莊園所收留。莊園名叫龍家莊,莊主龍寒滄大有來頭,乃是楚漢時期楚營帳下大將,項羽手下第一將龍且將軍的後代。
當年項羽派龍且領二十萬精兵出擊韓信,兩軍戰於濰水。龍且當世勇猛,戰無不勝,但因此易輕敵。韓信何許人也?當夜就使數營兵馬做了上萬條袋子,裝滿了沙土泥石,置於濰河上遊,壟塞河水。河水積的三人之高,被袋牆壟着,蓄勢待發。
天明,韓信使人陣前叫囂,燎起楚軍憤怒。隨後派人涉水攻擊,龍且派人迎擊,韓信便佯裝敗退,龍且以爲韓信心中恐懼,使渡江追窮寇。不曾想楚軍到了河中央,韓信令人敲開袋子,醞釀積蓄了數米高的河水傾瀉而下,淹了整片楚軍人馬,韓信派人截殺,龍且大敗,二十萬精兵毀滅殆盡。
龍且河水之中萬箭穿心。
其家人聞楚軍大敗,便躲藏到泰山腳下,於半山腰一處斷峯間蓋了處莊園,一晃隱居幾百年之久。
可惜到了龍寒滄這一代,膝下無女,眼見龍家槍就要失傳,但無意中遇到了流落江湖,九歲的定彥平。龍寒滄便將其收留,授其武藝,將家傳的龍家槍教給他。
龍家不出世多年,且一代一代槍法越傳越弱,越傳越少。當年龍且二十八槍,到了龍寒滄這,只留下了十一槍。龍寒滄死後,定彥平安置好莊園,便出世報國。但對敵中,龍家槍總是敗給敵人,定彥平苦苦鑽研,便將龍家槍改爲雙槍,從此名聲大噪。
投軍無門,在山寨爲寇的定彥平劫到了運糧路過楊林,與楊林大戰百回合不分勝負,遂受到楊林招降,一步步做到大將軍。
楊素本文武兼備,才藝風雅,是一個全才。在大隋諸位名將之中,他的功勞頗高。但在權力一步步增長時,他逐漸有些迷失。和楊廣暗害蜀王楊秀,致其被廢;又隋文帝假傳聖旨,謀劃實施奪嫡。對朝官也總是苛刻睚眥,爲人疏難,不易近人。
這些動作,其他人都看在眼裏,便都不願與他接觸,而賀若弼張揚的性格,更是與楊素多有摩擦,楊素也曾陷害過賀若弼,二人結下不小的冤仇。而對於權力愈加渴望的楊素,楊廣自然也頗感厭煩,表面親熱,內心疏遠起來,考慮到他曾助自己奪得皇位,便姑且留下他的命。
書歸正傳。
伍建章自刎而死後,場內也只有陣陣風來,刮的枯葉沙沙作響,好似爲這位老將譜下最後一斷悽涼悲蒼的樂曲。
高熲望着天際,此時烏雲散去,卻也見不着太陽,因爲天已經黑了。整個大雁赤臺周遭像被蓋上了一層烏漆的布,也許是黑的太快,或又是死的太慘,誰也記不得點上一盞燈,整個世界看不見一點光亮。
他看不清楊廣的面容,他誰的面容也看不清。突然世界亮了,那是背後的大雁塔的燭光。看守僧不曉得大雁赤臺發生了什麼,他只覺得黑壓壓的,沉寂的空洞,寒悽。像往常一般準時點上二十四盞燭火,照亮了九層大雁塔,也照亮了整個大雁赤臺。
高熲從未覺得大雁塔上的燭光有今日這般亮過。
臺上已經看不見伍建章的屍體了,不知連同賀若弼、史萬歲、魚俱羅的屍體都運到了何處。他愣着神,盡管他已經七十歲了,看過這麼多世事,他本不該愣神。
楊廣下令侍衛點上火把燭燈,準備歌舞一番,高熲卻提着袖子,悄悄邁上了大雁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