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泠一向孤清,今日如此見媚,辛沅都禁不住笑吟吟捏了捏她的臉道:“你是個會喫的。我原也不過是看尚宮局階壁分明,有官職的喫的豐富,便是最末等的,還有羊腳和碎羊骨熬湯可以喫。那些沒名位的小宮人,成日喫些素食和殘羹冷炙,雖說有葷食,不過是雞頭、雞臀尖、拆了肉的魚骨熬的湯,遇上節慶日子才喫得上個魚頭或是羊油湯淘飯,難得有一點油水。軍中兵士雖喫的好些,但羊肉是非立下大功慶祝時才喫到一次,偶爾有頓雞鴨就不錯了。我想着,兵士喫飽了才好戍守國土,抵御外敵來犯。所以才用旁人覺得價廉又不解煮的豬肉做出各種菜色,也有點油水潤潤他們的腸子,否則也太苦了。”
九泠搖着手裏的縷金線絲帕道:“你是不知道,那些宮女還能沾點羊湯,喫點雞臀尖……”
辛沅疑惑着打斷道:“雞臀尖是什麼?”
九泠得意地抱着胸道:“難得我說個文雅些的詞兒,你就不知道了?那就是雞屁股,尚食局棄之不用的。有些宮人就好上方那一口三角狀的肥肉塊,聽說炙烤時脂香滿意,喫着很香。”她說着掩鼻道,“不過我卻怕死了那股子雞屎味兒,送來給我喫的雞,務必斬頭去尾,兩個爪子也剁幹淨了的。”
辛沅心生憐憫:“若是有好喫的,誰去喫那雞臀尖?不過雞尾肉質與雞身並無不同,且菱形兩側的肉確實更好喫,但雞臀尖上有一囊狀物,最是藏污納垢,清洗不淨的,務必切了才能喫,否則喫多了要得病的。”
九泠道:“那雞臀尖才多大?你還要他們這些沒油水的削去肥肉,誰舍得呢?還有那些沒了根的苦瓤子小黃門爲了喫一口帶羊肉味的,竟撈熬菜的羊尾油喫。你說那一大坨雪白的羊尾巴油實蹾蹾多肥膩,便是只割上一片,那也喫不下去呀!”她說得惡心起來,捂着絹子作勢欲嘔,“雖然北地放養的羊沒什麼騷氣,可羊尾油純純就是一塊油脂,不是肥肉,也頂羶氣。一小片喫下去都膩人的很。”
辛沅本來晚飯時就不受用,聽她說的越發胃裏翻騰起來,忙與她在臨水的亭中坐下,吹了會兒晚風,才緩過神來:“若是真正懂喫的人,冬天買一小塊羊尾油,每次要喫時切下極薄的兩片,要薄如紙片,可以透光,萬萬不可切多。將其放入湯裏增點油水和香味,再放白菜和粉條,加上大把蔥姜,放點花椒和鹽,最後撒上一把芫荽,這樣一份菜湯就做好了,有羊肉油脂的香味,又可飽腹,冬季喫了可以御寒。”
“你自己聽聽,爲着熬一碗白菜粉條用了薄薄兩片羊尾油,就得用蔥姜、花椒、芫荽來配它,可見那味道多腥臊。我們舊越的東山羊再好喫,我們也不碰羊尾的。”九泠不以爲然,“再者說,我就不信了,豬油潔白,炸出來的油渣金黃噴香,還有雞油,不都比羊尾油強,非要喫那個?”
辛沅嘆口氣,“也不是這麼說,羊尾油過於肥膩,不宜入饌,但可以藥用。棠國公家的李老夫人在蜀地時最會養生,那年御醫教舊蜀芷妃進了一道藥膳八珍湯,其中就有羊尾油爲原料,少許羊尾油對心髒有好處。如今李老夫人到了京中,秋冬喝得越發勤了,還獻薦給聖尊後飲用呢。”
九泠重重一拍手道:“那就好了,皇後那邊,你也送這個去,左右是用羊身上的東西做的,又是對身子好的,準保皇後沒什麼話說。”
辛沅拍了拍她的手臂,道:“可別胡說了,既是藥膳,可有亂喫的?”
九泠不耐道:“皇後不也成天喫藥麼?喂她點羊尾油,若喫惡心吐了,說不定把肚子裏積的毒氣都一同吐幹淨了,人就好了。”
辛沅笑得不成:“阿彌陀佛,人家做菜是進食,你卻是催吐的。”
九泠撇了撇嘴,扇子在手邊一撂,嘟着嘴道:“說起羊尾油來,聖尊後和國公夫人都只用一點來養生。一羣小黃門圍在那兒大嚼那羊尾巴,滿嘴流油,就夠我惡心幾天了。”
辛沅苦笑道:“你以爲你他們喫那一口羊尾油是爲什麼?是面子,是尊嚴。喫羊肉的慣例久了,在他們心裏,喫一盤上好的豬肉,也不及喫羊湯羊尾油上有光。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用美食打動他們,讓他們自己喜歡上喫味美的豬肉,而放棄什麼雞頭雞臀尖羊尾油。”
九泠正色道:“你做的事有利於很多人,陛下與聖尊後也喜歡。但做什麼事不會事事順利,也不會人人都喜歡,應付過了這個難纏的皇後和麗妃,後頭做事就可以徹底松開手腳些了。”
辛沅聽她說的很是,點了頭道:“難爲你在舊越宮裏,連寐後和許厚妃都不說你的不是,到了京中,寐夫人更是事事以你做主心骨,果然你是有定性有主意的。”
九泠撲哧一笑,隨手摘下一朵火紅的芭蕉花兒橫插在垂髻上,“你就使勁兒誇我吧,不花錢不費力氣的,偏我聽着又受用。”
兩人都忍不住笑起來,見銀白的月亮爬上了柳梢頭,就此分別了。
得了九泠一番開解,辛沅回到閣中心氣舒散了不少,也安穩睡下。
次日起來,辛沅神清氣爽,況映特意過來陪她用了早膳。因是早起胃口不大,膳食的品類並不多,不過每一樣都擺的精致。二人品評近日做的幾道豬肉菜色,商議可有更改進益之處。況映邊說邊喫,便用了三四個小巧的鮮豬肉蒸餅,一碗羊肉姜絲粥,因那羊肉挑的是細絲,姜絲也切得細,熬煮久了,幾乎化在粥裏,只有肉香和姜香。桌上放着幾樣剛醃了兩天的酸菜和醬瓜,那醬瓜是用頭茬的小黃瓜做的,個個有食指粗,頂花帶刺,大小勻淨。因爲醬制得當,喫着又脆又鮮嫩,十分爽口,況映也頗喜歡。他出身尋常人家,並不追求山珍海味,只求喫的安心落胃,更求的是一日三餐相伴之人,是談得來又能暢所欲言的人,這一朝一夕才不算枉費了。可誰知道,身爲一國之君,這點要求,竟比一個尋常農夫還難得。何況他還有三宮六院,不能放任自己只在心愛的人這裏陪着她。
待況映走了,夙芳收拾着桌面上的碗筷,低聲道:“昨日麗妃身邊的人這麼張狂,娘子怎麼不和陛下提一提?”
辛沅默然坐着翻了會兒書,才道:“怎麼提?說麗妃的吩咐的我不會做,是不是太敷衍了?說皇後腸胃弱,讓麗妃身邊的人來要我想些補身養胃的菜色,那兩人是表姊妹,誰替誰張嘴不一樣?陛下一旦去問皇後,我就少不得落下個挑撥帝後的罪名。”
夙芳怔了半天,嘆道:“好容易陛下和聖尊後喜歡娘子了,皇後那邊又來爲難,真是難爲娘子了。”
辛沅搖首道:“難爲麼總要被難爲一兩回的。對了,昨兒我讓你打聽了,你說皇後酒量尚可,平日裏藥酒也在喝的。”
夙芳道:“是啊。御醫館有記彔,婢子查了記檔的。”
辛沅心中微微一喜:“這般我便有計較了。”
清早是外頭送菜來御膳監的時候,御膳監只做宮中三位上位的菜色,所以最先揀出適宜可用的。剩下的才交給專給嬪妃做菜的尚食局。辛沅親自挑了一個半歲小羊的羊首,洗的幹幹淨淨,骨質雪白,用兩雙筷子挑夾出來,放入煲中,用切碎的姜粒放在紗布裏擠出姜汁淋透羊首,再倒入滿滿的紅曲米,直到沒過羊首爲止。她又取來新釀的米酒淹泡下去,直至滿到煲口,先醃上半天,再點上小火慢慢煨煮。
辛沅道:“皇後娘娘沒有胃口,姜汁辛辣暖胃,紅曲米可治飲食積滯,脘腹脹滿,平日裏有婦人血氣痛也可食用,活血化瘀,健脾消食,都是好的。”
夙芳聽了,不敢放松,親自搬了了小杌子在旁坐着看着火,待煮到米酒退下去些,又找了個大石塊壓在煲蓋上,辛沅中間出來看了兩次,又聞了聞氣味道:“米酒可去羊骨腥味,與紅曲米味道不相衝,醃到酒味入骨再煮,酒氣散掉大半,只餘米酒的甜香。半歲的羊羔骨質鮮嫩,久煮酥透,是皇後最喜歡喫的。”辛沅看了看火候,道,“煨了兩個時辰,差不多了。”
待煲不那麼燙了,辛沅取出羊首,它已被紅曲米和米酒浸得顏色緋紅,撲鼻的米香、姜香混着肉香濃膩。她怔了怔,想起許多年前,她在瓊王府內第一次見到紅漿羊首,不知道那是一等一的好味,只是怕得緊。如今看着這緋紅的羊首,當年那種不適的感覺再度襲來。她將手裏的小銀刀交給庖廚,道:“你把羊臉肉剔下來,切如紙薄,就送去皇後宮中吧。”
夙芳道:“今兒陛下正好在皇後宮中用膳,這個時候送去,只怕皇後也不好挑剔什麼。”
辛沅淡漠道:“皇後這般性子的人,我也只能這麼做了。否則有個什麼,又生出事來。應付一次兩次也罷了,次次這樣,我也是不成的。”
夙芳深以爲然道:“就是這個道理。不過這菜既要送去中宮,總得起個名字才好吧。”
辛沅看着那一碟子薄薄的緋紅肉片,道:“就叫緋羊醉。對了,陛下愛嚼嫩骨,你把羊骨也切了,一並送去。我另作一道粥送去慈甯殿,否則也顯得皇後太唯我獨尊了。”
夙芳答應着道:“皇後娘娘有心爲難您,您還處處爲她周全。”
辛沅淡淡道:“我不是周全她,我是周全我自己。也好教聖尊後知道,我是爲了皇後的差遣才一並孝敬她老人家的”
夙芳按照吩咐一一切好裝了白底描金紅蓮紋盤子,下面用滾水燙着,放在食盒裏送去了。
辛沅的判斷是沒有錯的,在況映以身爲則提倡宮中食豬肉的時候,馮後跟前卻送來了羊肉,哪怕不是馮後親自開口,但麗妃是馮後的表妹,況映自然認爲她們是一心的。可是這也沒有錯,馮後的身子,的確是食羊肉更爲補益,何況辛沅這道“緋羊醉”的做法,一不繁復,二不奢靡,確確實實是溫養身子的一道好菜,而且連骨頭都進上了,嚼之酒味入骨,再嚼姜味、肉味糅合在一道,更是風味無窮,半點也沒浪費。況映認可,馮後也只能贊許。且夙芳回來道:“陛下當時便說了,這道菜以後只供皇後所用,其他人都用不着喫。”
辛沅守着竈臺,盯着手裏的活計,頭也不抬,問道:“那皇後怎麼說?”
“皇後娘娘當着陛下的面,自然是謙和好說話,皇後說這道緋羊醉雖然不奢靡,但做起來實在煩難,太勞累蘇婉儀,偶爾一喫就是了。”
辛沅道:“皇後愛喫,又怕煩難,又不要我親自勞動,那麼我自會教給御膳監,皇後想喫,隨時有人做了呈上去。”
夙芳連連點頭道:“陛下也是這麼說的,說教會了司膳就不用勞煩婉儀了。哪有嬪御不侍上總是在御膳監和尚食局裏打轉的。您是不知道,皇後娘娘聽到這話那張臉……”
“皇後娘娘鳳體欠佳,素來臉色就不好。”辛沅打斷她的話頭,抬首起來已添了幾分笑色,“她若清楚自己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分寸有度,那麼這個皇後也是能做的長遠的。”
夙芳含笑明白,挽起了衣袖道:“娘子還要做什麼?婢子來吧。”
竈臺上鍋裏滾着濃濃的枸杞汁和淘淨的青梁米,兩副微微煎過的羊肝在裏頭煮着。旁邊小桌上擱着分別稱好了的二兩炙神曲和枸杞根,夙芳忙用藥臼將神曲和枸杞根搗碎了碾稱粉末,笑道:“娘子用枸杞汁煮煎羊肝,連枸杞根都用上了,真是物盡其用”。
“旁人都不曉得這枸杞根的好處,常都丟棄,誰知這才是精華。”辛沅說罷,看羊肝已經煮至軟爛,便倒入切成末的羊脊肉、神曲枸杞根粉同煮。又過了一刻鍾,起鍋時便加上蔥白七莖調香。
夙芳笑道:“成了,這羊肝粥的做法可比皇後娘娘那道緋羊醉簡單多了。”
辛沅道:“羊肝除了腥氣些,熬羹做粥最好不過。只需黃酒醃制再用酒兩面煎至微微金黃,便可除腥味。老人脾虛氣弱,食滯不消,最宜進此物健脾清滯。”
夙芳道:“慈甯宮乃聖尊後所居,這走動獻奉的功夫婢子可不敢去了,娘子務必自己走一趟。”
辛沅嫣然一笑:“我知道。”
到了慈甯宮,辛沅恭恭敬敬奉了羊肝粥。聖尊後本來已經用過點午膳,只是沒甚胃口,御膳監送的例菜幾乎沒怎麼動。辛沅解開一層層包袱,打開食盒,裏頭的粥還滾燙。這粥一定要燙了喝才香,所以這一路辛沅是做了暖轎趕過來的,食盒裹了層層棉包袱,粥也盛放在石鍋裏,爲的就是保溫。果然聖尊後聞着香氣,原本歪着身子懶懶的,也坐直起來瞧個仔細,道:“這個好,哀家聞着就有胃口,盛一碗嘗嘗。”
辛沅笑吟吟服侍了聖尊後坐回膳桌上,道:“這菜都沒熱氣了,聖尊後看着哪個好,教人熱了去。臣妾侍膳,您先用點粥墊墊。”說着舀了一勺粥輕輕吹得溫些,正要送到聖尊後口邊。聖尊後卻等不及了,自己拿過一碗粥,道:“哀家又不是手腳老得動不了了,不必這樣伺候。且說一燙提三鮮,這粥要燙才好喝呢。”
聖尊後抿了兩勺粥,又教辛沅夾出羊肝來分成小塊喫下,不覺笑得眯了眼:“這個羊肝好,入口即化,綿軟適口,還有股枸杞的天然清香。”
辛沅見聖尊後進得香甜,便道:“這粥沒有加一滴水,全是枸杞熬得濃汁。”
聖尊後疑惑道:“你閣中一直備着枸杞汁麼?怎麼要時立等就有的?”
辛沅柔聲笑道:“枸杞子、葉、根都有藥用,熬煮成汁,常服能明目養肝。陛下看劄子最傷眼睛,所以妾得空便熬煮好裝瓶備用。”
結香阿娘好奇道:“這枸杞根也能用?御藥局不都是丟棄了的?”
辛沅解釋道:“臣妾父親曾爲鄉人醫病,藥材難得,必得物盡其用,格外珍惜。這枸杞根可治骨蒸肌熱,解一切虛煩躁,生津液,什麼腸風痔漏、口舌生瘡、目澀有翳都有益處。老人家身上多有說不出的小病痛,喫了這個,加上枸杞葉煎汁擦洗身體,沒有不好的。臣妾家中也是尋常百姓,買不起貴重藥材,當年就是用枸杞根碾磨成粉熬粥給長年臥病的母親服食,母親才稍稍有氣色些。”
聖尊後聽了頗爲動容,頷首道:“你是個有心人,行事有道,絕不靡費,也懂得些藥理。有你服侍皇帝,哀家也很放心。”她看了看窗外天色,算了算時辰道,“聽說今日皇後囑咐你特做了一道菜?”
辛沅溫然道:“是。也不是什麼貴重東西,就是醃制費時些,但喫了於娘娘鳳體是有補益的。”
聖尊後默然片刻,“然後你又爲哀家熬了粥?只怕這個時辰了,你還沒用過午膳吧?”
辛沅笑了笑道:“聖尊後耳聰目明,什麼都瞞不過您老人家。臣妾今日是誤了午膳,不過早膳用的晚,如今又過了午膳時辰,也不覺得餓了。”
聖尊後嘆了口氣道:“你本是陛下的嬪御,不是庖廚上的奴婢。結果自己有些廚藝,卻成了推不掉的差事。也罷了,哀家這裏的孝心,你算盡了。今日哀家這裏的例菜都沒怎麼動,你選四樣喜歡的,回去熱了自己喫,不必在此伺候了。”
辛沅哪敢挑揀,選了離聖尊後目視最遠的四道菜,收進食盒裏。哪怕是御膳監的例菜,聖尊後宮裏的也是天底下頭一份的,怎麼都比她自己閣中的例菜要好得多。
辛沅欲離開前,聖尊後已將一碗粥喝得見了底,正欲喝第二碗,身邊伺候的結香和瑞香兩位阿娘都解了愁眉,喜滋滋的。聖尊後又吩咐道:“皇後病弱,你進的菜有補益,就教給御膳監的人做了,叫他們用心侍上。哀家喜歡喝這羊肝粥,你若得閒,得備着教會結香和瑞香做會這個,不必到哀家跟前立規矩。”
辛沅心知這碗羊肝粥是暖到了聖尊後心裏,便放心回到閣中,熱了四道菜,叫了夙芳一起坐下同喫。她是知道的,自己沒用午膳,夙芳趕來趕去,一則沒空閒。二則也不敢先去用膳。兩人簡單喫了些,辛沅覺得乏累,便再去午歇不提。
過了月餘,御膳監已將辛沅所教豬肉菜色學了個九成九,辛沅倒也沒心思再研究做法繁復的菜式,倒是揀越是簡單易做的來,嬪妃們一時猜不出辛沅所想,只當她心思枯竭,想不出美味菜餚討好況映,只有況映知曉,笑吟吟道:“你是想爲百姓和軍中做些便宜易得的菜色,是麼?”
辛沅莞爾道:“這一個多月來,宮人們已經習慣了食用簡單的豬肉菜色,這些民間百姓都可學着煮食。便是窮苦些的人家,也有豬下水可以喫。”
況映道:“朕特意與何緩去看過那些小黃門小宮女,油水足了,人也精神,宮務也打理得更好。”
何緩忙上前對着辛沅磕了個頭道:“奴婢替滿宮的宮娥和自己的徒子徒孫小崽子們,多謝娘子造福之恩。”
辛沅道:“中貴人客氣了,宮女纖弱,也要辛苦勞作。小黃門身子受了損缺入宮當差還要受人鄙夷,如果還不能喫好些,怎麼對得起生養他們的人?”
何緩深深謝道:“人心所向,尤其是底下那些低等宮人,無不真心拜謝婉儀的。”
況映微笑道:“這話是真。爲了這個,母後都誇贊你。”
辛沅只是淺淺一笑,因爲自己身份的緣故,聖尊後一直都自己入宮頗爲介意,哪怕她安分不生事,用心孝敬,在聖尊後眼裏與別的嬪妃總是不同的罷。況映看她神情有些默然,便道:“母後是個明理的人,你常去問安,不要多想,無事的。”
辛沅細細思量,自己並無過錯,便也坦然去了慈甯宮。